周宿拿着伞去后山。
从刚刚跑上山到现在拿伞去找她,周宿都在思索应该怎么找这个所谓的麻烦。
平时擅长这种事的他,这会儿一团乱麻。
其实……
似乎,好像,他只是想见见她而已。
周宿用很快的速度赶到后山,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在祈福的白帆下看到一对佳偶男女。
一瞬间,那些他私自构想的,有关于他和叶青尧的画面都被冲散,散得一干二净。
十几盏玻璃罩的油灯摆在地面,像某种仪式,叶青尧站在里面,光映着她平静的脸。
她在绑最后一根白帆,绑好后,她轻柔抚摸,像在寄托某种复杂思念。
她松开手,让风吹起所有白帆,连同她白色道袍和长发,似乎都会化作一阵风冲进这黑暗云霄。
她侧着身低头吟念经文,而上次在船上看到的男人为她撑伞,温柔地注视她。
男人看起来比她大许多,但并不显老,而是一种成熟稳重的俊朗。
在他们身边的是秧纥,他乖乖不说话,小手抓着叶青尧的道袍,应该是这鹤唳的风声叫他害怕。
但对周宿来说,令人害怕的不是这诡异的漫山白帆,不是叶青尧吟念的神秘咒语,而是他的心,为什么会有撕裂到快要破碎的感觉?
这不应该。
甚至很荒谬。
但他身体里涌出来的愤怒和无力做不得假。
原来叶青尧不缺为她撑伞的人,原来叶青尧身边有另一个男人,原来她结了婚,原来她已经生子。
这件被他刻意忽略,自我催眠后忘记的事,突然血淋淋撕碎他所有无所谓。
叶青尧把白色蜡烛一根根点上,忽然感觉到什么,抬头,看到一个略熟悉的背影在离开。
“怎么了?”陈慕声音响起。
“没事,继续吧。”
陈慕点点头,也在点蜡烛。
叶青尧瞧出他的认真,比她多了些虔诚和温柔。
可真是……
叶青尧找不到形容词,转过身苦笑了笑,继续做接下来的事。
周宿回城后的第一件事是去酒吧。
这地儿他太熟,几乎每天都有酒肉朋友在,到地方随便推一间包厢进去。
薛林和祁阳果然在里面,看到周宿样子吓得噤声。
他衣服湿的,头发也是,眼睛里血色翻涌,晕红眼尾,妖昳却惊心动魄的阴森,冷煞的气息极盛,两米内的人都退开。
他似乎很疲倦,松弛的躺倒在角落,身上凉气冻得整个包厢迅速降温。
祁阳和薛林面面相觑,都没敢问。
“酒。”
懒洋洋的嗓音嘶哑。
祁阳立刻让人递酒过去,周宿直接砸去瓶口倒嘴里,本就湿的衣服更湿,沾着酒气混不吝,叫人望而生畏。
祁阳用嘴型问薛林“这怎么了?”
薛林蹙眉摇头。
周宿闭着眼一瓶接一瓶灌酒,烟也没停。
困在昏暗里,谁也不敢问,大气不敢出。
一个小时过去,他还清醒,包厢里所有人也不敢玩乐,他忽然摔掉一瓶酒,酒嗓慵懒“继续玩呗。”
“…真玩?”祁阳不确定可不可以。
周宿睁眼,看着他。
祁阳吞口唾沫,慌忙让大家玩起来,但因为周宿这顿折腾,谁还敢放得开。
周宿不满意,突然踹酒桌,“都他妈高兴点。”
祁阳声音都哆嗦“听见没!都给老子高兴点!笑!都笑!”
陪酒的女人们假笑起来,笑比哭还难看。
周宿倒回去继续抽烟,出神,不知道想些什么。
后半夜,大家渐渐放开。
周宿闭着眼,样子像睡着。
有胆子大的女人坐到他身边,周宿对香味敏感,眼睛眯起一条缝,好整以暇看对面人。
“周总,我陪您喝一杯嘛。”
“有儿子吗?”这个突然而又奇怪的问题让女人愣住。
周宿的眼神像一轮寒凉刀刃,女人觉得不寒而栗,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立即摇头“没有。”
“结婚了吗?”
“也没有。”
周宿踹开她,“那就滚。”
祁阳和薛林???
难道换口味了?
想玩人妻少妇?
一年一度的祈福结束,叶青尧和陈慕收拾好东西准备返回道观,在必经之路看到遗留下来的伞,叶青尧神情顿了顿。
陈慕把伞捡起来“刚刚谁来过吗?”
叶青尧想起那个背影,明白了是谁。
“应该是。”
“谁啊?”
叶青尧浅笑“无关紧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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