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巧莲死死捂紧嘴巴,忍住哭咽声,转身走到一旁抹眼泪。
冯青婵坐在床边号脉,光洁的额头布满细密汗珠。
她睁开眼看着符金环,平静地道:“脉象还算平稳,夫人且宽心。”
符金环屈膝福礼:“侯爷这一关能否闯过去,就全仰仗妹妹了!还请妹妹尽全力施救!”
冯青婵忙起身扶住:“夫人不必多礼!朱侯爷在冯家遇刺,是冯家照顾不周,是小妹对不起夫人!夫人放心,小妹一定拼尽全力,保朱侯爷无恙!”
符金环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侯爷这副样子,我相信妹妹看在眼里,心里的痛不比我少。这臭家伙虽说是隐士弟子,但自己却没有半点隐士风范,他心里惦记这花花世界,还有这么多红颜知己,他是舍不得撒手去的!”
“符姐姐”冯青婵心里一酸,双眸蓄满泪水。
符金环柔声道:“等侯爷伤愈,我就劝他早日娶你过门,今后你我便是真正的姐妹!咱们女人这辈子,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有些缘分若不珍惜,错过了可就后悔一辈子!”
“我”冯青婵没想到符金环会当面挑破她的心思,有心想要否认,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她瞟了眼床榻上躺着的人,眼底藏着些许憧憬。
符金环笑了笑,早在大半年前,她们几个姑娘轮番到侯府拜见吴友娣时,她就知道这位当朝太师的孙女也是自己的竞争者,她对朱秀的情思不比自己少。
三家争婿的风波折腾数月才消褪,她早就想找机会和冯青婵好好谈谈。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符金环轻轻掀开被褥,朱秀上身赤裸,胸口到后背斜扎白布,有一股浓浓的疮药味扑鼻而来。
冯青婵轻声道:“胸膛被利刃刺破,万幸没有伤中要害,我已用细肠线将伤口缝合,配以恩师秘制伤药,止血去腐生肌。只是流血过多,陷入昏迷”
符金环默然了会,叹道:“侯爷有几成活命希望,请妹妹如实相告!”
冯青婵迟疑了下,低声道:“外伤暂时稳住了,只是体内失血我却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看他自己能否扛过去!三日之内,如果能苏醒过来,就有活命的希望”
符金环紧咬唇才忍住痛哭一场的冲动,轻柔摩挲丈夫额头,喃喃道:“你说过,这世上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去做,可不能就这么撒手去了”
屋外传来一阵骚动,史灵雁和周宪跌跌撞撞冲进来,见到病榻上的朱秀一下子愣住。
“朱秀!”史灵雁悲恸大哭着扑倒在床榻前。
周宪脸色煞白,她从未见过朱秀这般虚弱无力,躺在床榻上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断气。
“不许哭!”符金环厉声喝止,吓得史灵雁一下子忘记哭嚎,呆呆望着她。
“侯爷重伤,照顾好他才是正事,哭有什么用?”符金环缓和语气,拿出大妇威严。
“从今日起,我们轮流守在侯爷身边,一日一换,一切听从冯娘子安排!”
符金环一指史灵雁和周宪,又对冯青婵道:“能否把侯爷送回府里安养?”
冯青婵摇头道:“伤情还未稳定,不易动身。”
符金环道:“那就暂时借住在太师府,今日我先留下照顾,灵雁和周娘子先回去吧,照顾好老夫人!”
周宪犹豫了下:“府上杂事不少,还需要夫人照管,侍奉侯爷的事,还是让我和灵雁来吧,免得夫人奔波辛苦”
符金环坐在床榻边,轻轻握住朱秀的手,澹澹道:“天大的事也比不上侯爷性命重要!作为妻子,不管是丈夫还是家里,我都会照顾好,辛苦和劳累又算得了什么?你们回去吧,明日再来换我。”
周宪默默点头,拉着史灵雁福身屈礼,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冯青婵看着守在床榻边的符金环,突然有些明白了,朱秀为什么会选择她来当正妻。
除了符氏的声望地位,更多的,或许还是因为符金环才真正具备大妇风范,她才是正妻的最好人选。
换做是她,在家里出现如此重大变故之时,能否稳住心神,操持好一切?
冯青婵终于明白,自己不如符金环的地方。
很快,张永德夫妇赶来探望,其余得到消息的友人、官员也络绎而来。
未免打扰伤者,符金环只让张永德这些交好友人进屋探视,其余人由她出面谢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