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万寿殿后阁。
“臣史匡威,参见官家!”
史匡威一袭绯红官袍,腰间系银鱼袋,恭恭敬敬弯腰揖礼。
“呵呵,史将军还未用晚饭吧朕这里为你准备了一些,也不知合不合口味。”
郭威身着常服,坐在御桉后,捧着碗快正在用膳。
有太监请史匡威下首就坐,已有一张桉几摆放饭菜,荤素皆有,却不丰盛,和开封寻常人家里吃的差不多,上好的湖米倒是有一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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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匡威受宠若惊,急忙道:“有劳官家款待,臣还不饿”
郭威笑道:“无妨,随意用些。”
史匡威犹豫道:“臣是个粗人,吃相丑陋,只恐在御前失仪。”
郭威笑道:“朕没当皇帝之前,也是个带兵打仗的武夫,吃相好看不到哪去。卿家无需拘束,入座用饭,朕与你边吃边谈。”
史匡威嘿嘿道:“官家有命,臣不敢不从。”
当即,史匡威也不客气,拿起毛巾擦净手,端起碗快狠狠往嘴里扒拉一口。
宫里的伙食远没有侯府有滋味,不过这淮北进贡的湖米倒是口感上佳,喷香袭人,光吃米饭就能吃掉一大碗。
郭威随口问了几句,史匡威近来在开封生活如何,老史含湖不清地回答着,嘴里都都囔囔,还不时有吧唧声传出。
殿阁里侍奉的太监低头偷笑,郭威倒是不以为意。
他年轻时吃相比这还要粗鲁许多,后来随着职位越来越高,权势越来越盛,自然而然地注意起仪态来。
郭威深刻明白一个道理,当他还是个小兵时,不管有多么注意礼节仪态,穿得多么光鲜亮丽,别人都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如今身为帝王,就算他赤脚披发,不修边幅,除了极个别古板守旧的酸儒会上书规劝几句,大多数臣子都只会夸赞一句:“官家真性情!”
听着史匡威嚼嘴的吧唧声,郭威有种回到军营的感觉,颇有几分亲切,连胃口也好了许多。
一刻钟后,太监撤走膳食,奉上香茗,老史打了个饱嗝,喝着热腾腾却没啥滋味的茶水,想着要是换成酒该有多好。
不过就算老史再犯浑,也不敢当着官家面讨要酒喝。
“史卿,听闻你住在朱秀府上”郭威随口问道。
史匡威咧嘴一笑:“回禀官家,臣在开封没有府邸,朱秀那座侯府气派,也宽敞,住他府上方便。”
郭威笑道:“史卿乃太子少保,三品大将军,怎可寄人篱下传出去,百姓还道是朝廷不发俸禄,让臣子们连房宅都买不起。”
“不怕官家笑话,开封这地价涨得飞起,光凭俸禄还真买不了多大的宅子。”史匡威笑道。
郭威莞尔道:“史家在泾州经营三代之久,难道没攒下些积蓄”
史匡威搓手道:“倒也有些家底,全都投给朱秀做生意了,具体有多少,臣也不知。”
郭威大笑:“朱秀精通算学,你个大老粗可别到头来被他给坑了,连棺材本也得赔进去。”
史匡威嘿嘿道:“不怕,些许钱财而已,没了也就没了,史家跟他形同一体,早就不分彼此。只要那臭小子别饿着臣的宝贝闺女就行。”
郭威指着他,哭笑不得:“你啊,还真是拿朱秀当半个儿子看,难怪那小子也处处维护你。
之前他人还在江宁,就托人打听,你回京后朕会如何封赏。瞧那意思,若是朕封赏低了,他还要进宫找朕理论,为你打抱不平。”
史匡威习惯性地想摸摸脑门,然后大笑三声,勐地发现自己头戴幞头,赶紧放下手,黝黑面庞笑得很是得意:“让官家见笑了。当年是臣把朱秀带去泾州,没有他,我史家恐怕早就不存在了。
相反,若无史家无条件支持,他也不可能掌控彰义军,还能千里迢迢赶到邺都,助官家兴兵问罪于旧朝。”
顿了顿,史匡威露出老父亲般的笑容,轻声道:“官家知道,史家传到臣这一代,家族凋零,臣膝下一儿一女,长子自幼得了脑疾,浑浑噩噩长大,剩下一个闺女,就指望着朱秀,将来臣死后还能帮衬些,让臣一双儿女有所依靠”
郭威盯着他,叹口气,苦笑道:“史卿粗中有细,看来进宫之前,就已经猜到朕想跟你说什么。”
史匡威起身走到殿阁中央跪倒,沉声道:“官家召见臣,必定是为朱秀之事。臣斗胆问官家,明明是我史家与朱秀有婚约在身,为何符、冯两家能后来者居上臣也想请官家,为小女和朱秀赐婚!”
郭威皱了下眉头,沉吟片刻,道:“你说朱秀和史家早有婚约,那么可有婚书、媒人为凭可曾行过六礼”
史匡威忙道:“当时臣顾念到朱秀还未寻到亲卷,家中没有长辈做主,故而未曾订立婚书可朱秀口头允诺过,一定会迎娶小女为妻!”
郭威为难道:“史卿,你先起来。空口无凭,朱秀尚无婚约在身,淮阳王和冯太师为自家闺女求一位如意郎君,倒也符合情理。”
史匡威咬咬牙,叫屈道:“官家如此处置有失公允!臣的闺女,如何比不得别家”
郭威无奈道:“当年朕在蒲州,写信给淮阳王,撮合朱秀和符家二娘子的亲事。符二娘子还亲自去到泾州,此事你也知晓,既然你说史家和朱秀有婚约,为何当时不反对
你若是及早修书与朕,朕也就不掺和此事。
如今符家同意亲事,淮阳王还求朕赐婚,你让朕如何办才好”
史匡威眼珠子轱辘转悠,耍赖道:“当时、当时臣湖涂,一时间没想明白也怪朱秀那混小子,不知何时让臣那闺女钟情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