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如蚁巢般的园区里,我们如蚂蚁般活在这个拥挤而狭小的世界里。
因为各个厂的服装都不相同,都很好区分,但如果你要非得把人区分清楚,还是有一定挑战的,曾经我甚至都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得了色盲,每天上下班,成千上万穿着清一色服装的人如蚂蚁般不断的涌向厂里的时候,除了高矮有别之外,有时很难分清男女的性别,为此,我旁边的女生就是受害者之一,而我就是那个肇事者。
那次我把她当成一个男生像一个哥们一样搂了她之后,两人的关系便开始不清不楚起来,她以我占了她便宜相要挟,食堂排队打饭,加班赶货,上街买东西等......便成了我的事情,一来二去两人也开始熟起来,她也很大方的告诉了我她的名字——唐佳!
缘分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如同当初的梦一般,无法去左右的东西。
几年之后,她找了一个男朋友,我本以为我可以结束被她要挟的命运,于是长出一口气对她说,我终于可以解脱了,而她眨巴眨巴眼睛说,可我已经习惯了怎么办!于是日子扔是按照之前的轨迹向前走着,不同的是她的世界从此多了一个人。
有时我觉得十年如一日这个词是专门为我创造的,我的日子如同被电脑的复制键复制了一样,把复制好的昨天粘贴到今天,又把今天复制起来粘贴到明天,然后就这么不断的重复又重复,循环又循环,这无休止的循环,已经持续了十年!
如果你要问我日子是什么颜色的,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日子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黑色,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太阳还在羞涩的躲在天际下面没有露头,而晚上下班,它已经早早的收了工,如果是晚班,那几乎一天都在宿舍的被窝里睡的昏天黑地。
曾经那个同我一起长大,同我一起调皮捣蛋的志峰,在我外出打工的第二年,也跟随我来到了这个冰冷的工厂,开始他同我一样,对这个城市的一切都有一颗积极好奇的心,然而日子久了,他也跟我一样,对什么都显得很慵懒,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曾经我问他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日子挺没意思的,他半躺在塑料椅子上拿着一瓶啤酒不急不忙的灌下去,然后懒洋洋地说,有吗?反正跟个机器人似的,没什么感觉!
农村有农村的单调,城市有城市的缤纷,但把城市的缤纷过成农村的单调,那无疑是一种悲哀,但这就是现在生活的写照。
单调而枯燥的日子在一早的哈欠中开始,也在星星作伴的夜晚结束。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随着蚂蚁般的人群走出公司,回到跟志峰在外合租的一间不足二十平方的小屋,发现志峰已经早早回来,他虽然跟我在同一个厂,但他跟我不在一个车间,有时他先回来,有时我先回来,有时也约好一起回来。
我把钥匙放在桌上,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他光着膀子,抱着嗡嗡作响的风扇,边抹着额头的汗水边说,今天车间的货少。
我说,我那忙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说,我也好不了几天,下个星期的任务下来了,不到半夜不会放你回来睡觉。
我说,都差不多,反正我那天天忙的晕头转向!
他笑,你们那属于重点班,不忙才怪!
南方七八月的气温,白天似烧烤,夜晚如干蒸,无时无刻不在考验着我们活下去的意志,我抹了抹脸上的汗珠,把志峰从风扇赶去洗手间冲凉,自己也同志峰一样抱着风扇,希望能从那旋转的风叶上找到一丝丝清凉。
只听洗手间传来哗哗作响的流水声,而后一声长长的叹气声,声音很妩媚,很诱惑,很让人浮想联翩。
他冲完凉,只穿着一条裤衩从里面出来,然后又继续抱着风扇吹风!
我冲完凉,洗衣服,然后爬上床睡觉,志峰在床上折腾来折腾去,一会坐起来抽烟,一会拿起一个小本猛烈的扇着风。
他跳下床,满头是汗的把我从床上拉起来说,哥,我实在受不了了!
我说,心静自然凉,你就当是减肥吧!
志峰不依不饶的骚扰说,就这温度,你让我怎么静下来,走,陪我吃宵夜去。
我说,算了吧,一顿宵夜最少吃去几个晚上的加班费。
他说,赚钱不是拿来花的那赚来干嘛,我还不如回山沟沟里去呢,还出来打什么工啊,大不了我少抽几包烟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