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枝不得已点头。
李训得了她肯定,继续道“我这两日寻人探问过,朝中两位嗣王,嗣康王、嗣康王妃早亡,子女俱是叔父,即嗣秀王赵伯炯一家自小养大,嗣秀王长居京城,王妃却是出自徐州,娘家自来经商,据说极为富贵,生意遍布京畿诸路,各行各业俱有涉及。”
“因狄人南下,嗣秀王被一同掳至夏州,王妃却因携带晚辈外出避暑,得以逃过一劫,今次正回娘家筹措银钱,欲要将丈夫设法赎回,却不料徐州突然被围,她也只好困于城中。”
“你自云父母皆亡,想来不是嗣秀王子嗣,难道是嗣康王一脉?”
“因一心报恩救人,你病急乱投医,才连婚姻也想要拿来为质,嗣康王一脉虽无封号,总归是为皇亲,婚配事也能有一二分量,是也不是?”
从开口,到最后,李训语气都极轻,比起平日更为温柔,等问到那一句“是也不是”,他眼神半分锋锐都无,只剩包容,似乎无论赵明枝此刻说出什么,都不会生出任何苛责。
面对这样的李训,赵明枝更难启齿。
少顷,她终于抬头道“二哥猜得……是也不是。”
赵明枝先不回话,反而荡开一句,问道“二哥本来姓李么?还是另有他姓?”
李训坦然道“本来不姓李,另有他姓。”
赵明枝将方才李训所说,原封不动,照搬过来,道“若二哥不好说,便由我来猜罢。”
她问道“听闻那裴节度手下有一副将姓厉,此人自匪寨中为人救出,智谋出众,允文允武,被其视为左膀右臂,裴雍不在时,一应事务,外务归为廖勉,内务却多由那厉副将处置。”
“好似他也曾领兵,多胜少败,当日朝中遣来的转运副使钱纲便是为他所杀,也因此事,再少有出来。”
“二哥,李与厉读字相近。”
赵明枝抬眸看向李训,直截了当问道,“你同那廖都指如此熟稔随意,不仅自言熟知那裴节度事,能为我牵线搭桥不说,眼下还能代裴节度招待番人——你便是那厉副将么?”
裴雍远在秦州,那京兆府中做主的,自然就是厉副将同廖勉。
她说完这话,只觉得虽不至于十拿九稳,却已有几分把握。
然则李训听完,并无丝毫被点破的惊讶,而是干脆摇头。
他道“李姓是我继父姓氏,我本姓裴,单名一个雍字。”
语毕,却是定定看向赵明枝,轻声道“你要寻裴雍,特地拿了家中产业出来做买卖,报的价钱近乎白送,是想以此为筹码,请京兆府出兵援救徐州吧?”
“先前还在路上,许多事情不好同你交代,也拿不准你意图,而今既然通了气,我也不瞒你——京兆府早前已然出兵,你我初见时,于邓州路上遇得那一营人马,便是西北去往徐州援军。”
“就同先前所说,只要蔡州不乱,徐州不降,援兵自邓州而发,距离最近,速度最快,早则十日,晚则再过半月,便能抵达徐州城下。”
“我出发均州前已另派兵马自延州西袭,兵分两路,一去夏州、二去翔庆军,以为围魏救赵,此刻应当有所斩获。”
“两面俱是无诏自行发兵,连同与他州兵士做的替换事,全数不能外传,眼下说来与你,不过当一二安慰,如此,你放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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