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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枝听声看去,只见对面一人身着锦袍,头戴玉冠,相貌倒端正之余,还有几分眼熟。
她一向善记人脸相貌,不多时就想起来自己不久前与裴雍一道外出吃饭,在某间店中曾经见过此人,当时擦身而过,话也没有说过半句,更无一点交集,自然不知对方姓名。
不过须臾功夫,那人已经走近,也不去与旁人招呼,只上下打量赵明枝。
他看人时先看脸,再看首饰,又看身上穿着,见赵明枝一身布衣,又同前次一样,只头上插有木簪,面上便先露出一个笑来,眼神说不上垂涎,但直勾勾的,令人不太舒服,口中还不忘问道:“是寥甫寻你来的么?姑娘怎的称呼,前次你我二人曾经有缘得过见面,在下姓魏,唤作魏方群,出身湖州魏家……”
竟是不太顾及场合,当面攀谈起来。
裴雍本来护在赵明枝身后半步,当即上前侧身拦住,而道路左右更是闪出数人挡在前方,除却护卫,当先者正是左右军巡使魏凛。
此处多有杂树、假山,借位用景,死角颇多。
魏方群乍然闯入,先只瞧见同窗,虽有几个生面孔,也不怎的放在心上,随后又看到赵明枝,更不心旁事,根本不知道后头居然还有这许多人。
他无防备,见众人面色不善,尤其那魏凛除却本身职位,认真列数起来,其实跟他沾亲带故,算得上长辈,当真唬了一跳,本来还有话要说,都被憋了回去。
那魏寥甫缀在后头,听得魏方群提到自己名字,当真慌得不行,滚也似的上前将人拽开,因左右都是人,不好多说,只忙道:“贵人在此,方群,慎言!还不快行礼!”
魏方群一愣,心中只觉怪异。
他方才听得外头炮声不断,迥然不同往日,只以为出了事,是以匆忙翻窗而出,本是想要往钦天监方向逃窜,就怕果真不幸城破,必要早早寻人庇护,只还没走出院子,便见得两名小吏从后院方向进来,面上居然无惊骇模样。
魏方群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那震天声响并非狄兵攻城,也没什么祸事,不过是南门的城防军又在以炮轰地,修护城沟渠罢了。
他确认之后,便将心放进肚子里,也不再着急,慢慢才要回去与那些同窗解释,谁知半路就遇到前次找魏寥甫私下打探许久的美人。
依旧是布衣,又是那样简朴打扮,偏还出现在这里,魏方群第一反应就是魏寥甫终于把人给找出来了。
他出身高门,本来早就应该南下了,一直停留京城里不过为了观望而已,一旦得到前线风吹草动,随时就要抽身。
正因依仗不小,魏方群自觉对上面前女子乃是由高就低,实属俯视,态度难免轻浮。
此时他得了魏寥甫提点,听到“贵人”二字,已是察觉出几分不对,一转头,又见左右军巡使魏凛满脸恼怒,更有那美人身旁忽然冒出这许多护卫,当前那个虽也一身襕衫,看着只是普通士子打扮,但无论对方身形、气势,都不同寻常。
被那眼神冷冷一扫,魏方群总觉得心中发慌,不由自主后退两步,转头去看一旁魏寥甫。
后者赶忙将手压在他背上,拼命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多问,先低头行礼。
来人虽然冒犯,毕竟没有做什么,赵明枝也不跟他计较,只应道:“我姓赵。”
她一面说,竟还微微点头,说完之后,脚下不停,只看向前头领路人。
马汾河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急忙又加快几步,将一行人带到后院。
一进后边房舍,他便如鱼得水,先把所有门窗开了,敞露其中成排成列竹架,向着赵明枝一一介绍。
马汾河口才说不上好,头一回同时向着这许多人,尤其其中还有当今公主,根本控制不住紧张,不过几句话还说得翻来覆去,多有语气助词,说到一半,脸都红了,竟呃呃啊啊的就此卡住。
赵明枝也不催他,先上前去看排架,果然分门别类,样样秩序井然。
她随手取了几册下来翻阅,发现架上书册居然还数单独做了装订,书脊处又贴了标注。
眼见马汾河急得脖子都粗了,那话还不能说清楚,她便举了其中几本,指问道:“我看这封皮形制相同,是单独装订过的么?”
马汾河忙道:“是,入库前册册文书都单独做过装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