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月阳春(1 / 2)

在一场秋雨一场凉,在阴晴、冷暧交替中,地处江南之南的浙闽山区,也已渐渐进入寒风欲起的冬季。

在农历十月小阳春,一个晴朗明媚的下午,在初冬暧阳中,在一株开满着花骨朵的野梨花树下,在与霓雪儿匆忙一刻的约会之后。

盧笙,坐在梨树下的一块小山岩上,从怀里摸出一张图纸,凝神思索。脚下不远处的清岩寺修缮工程,暂告一段落,并停工休整,主要原因是对于新建主塔的中心位置,几方人员争论不定。

刚才约会一刻后,怕被人盯稍,霓雪儿独自一人,略显慌乱地往回小跑。因为少食油米,而稍嫌白皙的脸上,出现两片好看的红晕。想起梨花树下,方才盧笙用瘦劲而刚柔的臂膀,死死地抱紧着自己不放,两片火热毛茸的嘴唇一个劲地往自己的嘴唇上凑。霓雪儿只顾低头躲避,让自己的小嘴躲在他的胸怀之中,任凭他那火热的嘴唇,舔湿她的脸颊、耳根、耳垂.......

心底升起一股来自天地之初、最原始最久远的、仿佛与生俱有的冲动和热流,几乎不能自抑,多么想放开一切,一闭双眼昏阙倒仰在梨花树下薄薄的芳草地上,任凭所为。

一想起这些,霓雪儿胸脯之间,尤如藏着一头初入山林的小麋鹿,怦怦直跳,连忙双手合十,默念着:罪过,罪过,救苦救难观世音女菩萨!

身后,头顶,耳边居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音响: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请问小施主,从何而来,意欲何为,现欲何往;上善莫过如水,万恶难逃阎火;请闭上双眼,无语无禅,无声无念,无嗔无怨,世之一切,皆因汝之当初,尚存一息善意,因而众神商议,请示佛陀,救世于危难;才得以有来世,即有来世,亦可报汝之一二。

只是奈何,此世劫难在既:旧之未了、新之初怀,仍需如是小施主,薄施洁白,装饰天下,善之既爱,爱之若苦,苦海为舟,无边无际,不知六世可休……

雪儿正在沉思悔过,平定心火,却听得此语,惊愕不已,仔细思量,却是句句入理,切入心门。真怕不是参禅走火、臆念幻生,而真是天佛降临,箴言警戒。

不觉又双手合十,虔诚低头,像是站立在烟熏庙堂,聆听东土高僧,当众宣言教诲,并且轻声应答:弟子知错,弟子知错……

头顶上方,一阵强忍不住得的格格大笑,打破,雪儿这等高举深思、僻静晦涩的山林道上的参悟。

只见伊娅,从身后的一丛树枝上探出了身,笑着说:“我的好雪儿,在干嘛呢,想什么亲亲的呢?”

霓雪儿被吓了一跳,见是伊娅,即生气又好笑,转念又怕被看破心事,不禁得羞红双脸,佯作发怒,从树上拉下伊娅,挥拳捶打;伊娅只顾嘻哈躲闪,俩位美女扭成一团,清脆美妙的追打声,回荡在如鹿柴幽静的山谷之中。

一不小心,脚下一滑,俩人抱作一团,从一道斜坡上翻滚下来,旁边是飞霞涧水分流、汇聚而成的一个清澈见底的岩潭。

霓雪儿说:“刚才你是不是躲在身后很久了,还故意变音,小声说了许多坏、坏话。”

连忙打住,改口说:“假借了许多禅机佛语,来羞辱人家1

伊娅止住笑,认真说:“哪会呢,我懂个屁禅机佛理。晓艺哥这些天忙活着,丢下我一人在家,就想过来找你识草药。却见那俩只小松鼠,在前面小路上挤眉弄眼的,我就追到树上,瞧见你走过来,就躲藏了起来。”

霓雪儿得理不让人,一边说:“看你脏话屁不屁的。”一边“死狠”得对着伊娅,挠痒痒(伊娅最怕挠痒痒,现在,每当她娇嗔得不行时,叶晓艺就用这一招唬住她)。

怕似快要笑断了气,才住手,伊娅求饶说:“真得没说过啥哪!只是躲着看见你走过后,忽立小路上,痴呆如雕像,双手合十,对空许愿着什么一样,那种神情着实让人既怜爱又好笑,我本是个爱笑之人,此情此景哪能忍得住呢?”

接着理了理,搁在额头上的秀发,正色说道:“真得没说过什么话,佛祖在上,请原谅,我打破了霓雪儿刚才那纯洁无比的虔诚憬像1

霓雪儿听了此话,愣了愣。说真得,跟伊娅在一起,就是放松,快乐得像是一位走向未来之佛,而超脱了的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心中那块像岩塔巨石一样垫压着的、仿佛沉积了好几世的厚重无比的压抑,总是能得到深深的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