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杳略略扫过一眼方案，淡声道：“我都很喜欢，选择粉丝最想要的那版吧。”</p>

言思从后视镜里看见女人目光沉静温雅，却没有一丝欢愉的意思，反而孤单得像是坠落的星星。</p>

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也并不能让女人开心起来。</p>

“那现在去做什么？”</p>

“回家。”</p>

“有好多人邀请你去聚会，”言思也觉得上司的生活只有工作，实在单调，“你回去就会对着娃娃机发呆，你娃娃机里面不会还是只有一只机器羊玩偶吧？”</p>

“不是机器羊，是电子羊，”容清杳低头笑笑，“忘买新的了。”</p>

言思：“……”</p>

多少年了都。</p>

容清杳眼睫低垂，美丽的脸孔平添几分阴郁，她像是陷入沼泽挣扎许久，轻轻吐出几个字。</p>

“开车去咖啡厅。”</p>

不用说哪家咖啡厅，言思眼前立刻浮现出那个神情恍惚、笑起来有小梨涡的银发女生。</p>

该不会经纪人真说对了，容总清心寡欲这么多年，突然动了春心想要包.养人家？</p>

**</p>

“又来看你妹妹了？”医生一边友好地跟洛迷津打招呼，一边好奇地打量她。</p>

这个人几乎是凭空出现的，全力承担下妹妹重伤昏迷的费用。</p>

能看见她从前被优渥家境滋养出来的教养气质，但同时又能嗅闻到她周身枯萎凋谢的颓丧感。</p>

有几次病人生命垂危，换作平常人可能会选择放手，但是她丝毫不放弃恳求医生救她妹妹的。</p>

“因为我是妹妹捡回来的。”</p>

医生只记得洛迷津这句无厘头的话，真是一个奇怪的人。</p>

“嗯，知问会想我，但我太忙了，”洛迷津不安地绞缠手指，担心妹妹的主治医生会告诉她不好的消息。</p>

医生笑笑，“那你快去看她吧，探视时间只有两小时。”</p>

纯白色的病房，冰冷机械滴滴运转，洛迷津在床头摆放的花瓶几乎是唯一的风景。</p>

她带来了新的向日葵插在水蓝色花瓶里。</p>

病床上的洛知问，和洛迷津有三分相像，全身插满管子，车祸受伤让她看起来薄得像一片纸。</p>

洛迷津习惯性地在床边坐下，拿出暖水袋给妹妹暖着打点滴的那只手。</p>

“知问，我最近很开心，你不用担心我。你也要快点醒来，才好一起吃向日葵结的瓜子。”</p>

“我现在都能自己坐国际航班，还能给你的手术签同意书了。我最近很开心，”她说话开始跳跃、甚至无逻辑起来。</p>

“因为我又遇到她了，你也见过她的，”洛迷津漂亮水润的眼眸泛起恍惚的涟漪，“大学那年我和她来过，你还记得吗？”</p>

“她过得很好，还成了大明星。”</p>

容清杳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闪耀如星辰，现在有那么多人喜欢容清杳，那么多人陪着她，那么多人簇拥她。</p>

她应该不孤单了吧。</p>

“知问，你问我怎么样？”洛迷津的面孔在纯白色背景下显出几分迷幻的光晕，“我就是个没出息的人，你了解我的。最近有人邀请我作为鼓手去他的婚礼上参加乐队live，给的钱很多。”</p>

她也想要自己优秀完美，想要所爱的人都满意，想要闪闪发光彬彬有礼，可她做不到。</p>

她只是个藏在旧梦里苟延残喘的废物了。</p>

“我当然没事，有你还有那么多记忆陪着我。”</p>

“反正我从来也没有多出色过，”洛迷津呆呆望着天空几乎不存在的星星，喃喃自语，“不然你们怎么会都走了，还走得很远。”</p>

“你放心，我会治好你的，我会努力挣钱，你总有一天会醒来的对不对？”</p>

**</p>

咖啡厅今天倒是一直在营业，只是没看见兰明雨和洛迷津。</p>

“容总，不买咖啡的话我们走吧？”等了半个小时，言思忍不住发问。</p>

[她不爱这样的场合，说晚上回家做烤肉等我回去吃。]</p>

兰明雨的话在脑海里浮现，尖锐得让耳膜生疼。</p>

容清杳心口又生出那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像个无可救药的病人。</p>

“言思，以你的名义，订一份蛋糕送到我家，”她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让洛迷津送。”</p>

言思战战兢兢地回头看向隐没在阴影中清冷持重的女人，心说自己老板是不是被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附身了。</p>

怎么行事越来越出格，一点不像那个禁欲冷淡的工作狂。</p>

“你生日都不吃蛋糕的啊。”</p>

容清杳摘下金丝眼睛缓缓擦拭，垂着眼说：</p>

“言思，你看，今晚要下暴雪了。”</p>

“让洛迷津早点到我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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