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京城那颗耀眼的明珠，此刻跪在院中，头垂得比任何一个下人更低。</p>

叶相爷看着这个曾被他宠爱了十几年的女儿，眼底仍是冰冷。</p>

“既然回来了，就在府中住下。”</p>

“清绯心善，见不得你受苦，你便在她院中好好伺候，赎清你的罪孽吧。”</p>

说到底，还是给叶清绯做婢女。</p>

“奴婢领命。”叶宝珠恭敬认下。</p>

只要能留在叶府，她就有机会见到娘为她诊治。</p>

只要能留下，她无所谓做谁的奴才。</p>

院中嬉笑许久，天色暗了，霍承熠与顾寒枳相继回府。</p>

待到叶清绯回院时，叶宝珠这才能起身与她一同回院子。</p>

至此，她已经跪了两个时辰。</p>

叶宝珠拖着一瘸一拐的双腿进院，被叶清绯的大丫鬟领到了外屋。</p>

“三小姐心善，免了你做苦工，许你在外屋伺候。”</p>

“小姐叫水起夜，你得第一时间应和着，敢有半点差池，相爷那边可饶不过你。”</p>

叶宝珠听着教训，一一应下。</p>

只是伺候叶清绯，这活计可比在疫病所清闲得多。</p>

“宝珠，你进来。”</p>

叶清绯在内屋招手将叶宝珠唤进去，一个厚重的包袱便塞进了她手里。</p>

“你从前也是被娇贵养着的，受了三年苦，今后在我身边你也可以清闲些。”</p>

“这些东西你拿着用，吃穿住处再有不妥的，你来找我便是了。”</p>

叶清绯一双明眸清亮闪熠，正如她平日做出来的那副可人儿。</p>

可叶宝珠捧着那包袱，无论如何也生不出感激。</p>

从前，她也因鸠占鹊巢一事对叶清绯心怀愧疚。</p>

可这三年自己受的苦，其中有叶清绯多少手笔，她不是不清楚。</p>

自己受苦也便罢了。</p>

温氏可是她的亲生母亲啊！</p>

叶宝珠一咬牙，强按下对叶清绯的恨意。</p>

“奴婢谢小姐赏赐。”</p>

叶清绯对叶宝珠这副卑微姿态哄得合不拢嘴。</p>

直到回到自己住处，叶宝珠第一时间拆开了包袱。</p>

叶清绯能对自己亲娘下那种毒手。</p>

她可不认为，叶清绯会对自己多仁慈。</p>

包袱顶上，是一些吃穿用度的小玩意，最能彰显叶清绯的“仁心”。</p>

可在看到包袱底下那颗夜明珠时，叶宝珠忍不住笑出声了。</p>

她把玩着那颗价值千金的夜明珠，眼底尽是讥讽。</p>

她就知道叶清绯没那么好心。</p>

霍承熠刚送她的夜明珠，转眼就跑到自己这，不死也得打个半死。</p>

如今她只是一个奴婢，叶清绯用得着这么费尽心思地对付她吗？</p>

转瞬间，叶宝珠眼底光彩凛冽，一甩手。</p>

那颗夜明珠便被她摔在地上，砸得粉碎。</p>

既然叶清绯塞了夜明珠，就笃定了要她不得安生。</p>

左右都是个死，她就是交回夜明珠，那头也有的是法子，往她身上扣一个盗窃之罪。</p>

既然这样，还不如砸碎得好。</p>

夜深。</p>

叶府灯光俱熄。</p>

叶宝珠提灯站在叶清绯房门前守夜。</p>

风寒露重，她膝盖的痛又有些重了。</p>

在疫病所时，她偶然结识云游四方的神医，学了些皮毛，才治好了自己的疫病，又在疫病所站稳脚跟。</p>

叶清绯派去的人将她折磨出的一身伤，叶宝珠早已一一治好。</p>

唯有这条腿，至今未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