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是心疼女儿，大可将当天跟云书瑶一块儿出去的下人惩罚一顿，却也没有将一个院子里的下人全撵出去的道理。要知道，调教下人要费不少时间和精力，将那么多下人全部赶出去，必然要换上一批新人，其间又要耗费不少功夫。</p>

林嬷嬷见向氏说不出话来，连忙说道：“夫人也是疼惜六姑娘，六姑娘后来魇着了，梦里面说了不少糊涂话，怕六姑娘身边伺候的人出去胡言乱语，这才将她们撵了出去。”</p>

周景徽讥笑，“你这婆子，这话最多只能糊弄糊弄没读过书的村妇吧？当真如你所说，六姑娘也是受害者，她受了那样大的刺激，身边应当留下顺手的下人伺候，哪里就有换些生人伺候的道理？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掩饰什么罢了。”</p>

周景徽捧起一杯热茶，遥祝向氏，“今儿这出戏越发有趣了，我倒要看看，这出戏的结局到底是怎样的。”</p>

云素琴也一直在旁边观望着，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怎么事态的发展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了呢？</p>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采萃与采萍终于被接过来了。</p>

她们原都是云书瑶身边得脸的丫鬟，云承兆虽不记得她们的名字，但是对她们的脸还是比较熟悉的。原本都是花朵一般水灵的小姑娘，现在却被生活磋磨得不成样子，面黄肌瘦，双目无神，手指粗糙。</p>

向氏终于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p>

云书清今日也是有备而来！</p>

恐怕云书清早已洞悉了她的想法，否则也不会早早就联络上了采萃和采萍。</p>

两个丫鬟只是站着，没有跪下。</p>

采萃说道：“我与采萍现已不是云家的下人了，也就没有必要再给几位贵人们磕头的道理。”她将从小到大，云书瑶让她们对云书清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其中更是补充了一些冰华都不清楚的事情。</p>

她每多说一句话，云承兆拳头捏得更紧。</p>

采萃满脸木然，“奴婢所说，无一字虚言。”</p>

她说完，采萍跟着说道：“奴婢可以证实采萃说的话都是真的，奴婢当初被逐出云府，却不是因为奴婢们对六姑娘照顾不周的缘故，而是夫人为了保守六姑娘的秘密，这才将奴婢们全赶出府。”</p>

今日之事，已经让云承兆连连震惊，听到采萍说还有秘密，他身体轻晃，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什么秘密？”</p>

林嬷嬷喝道：“你既已被赶出了云家，这里哪里还有你信口开河的余地？识相点的话你就快点儿滚出去，无非就是因为过惯了好日子，舍不得云家衣食无忧的生活，被赶出去了，这才记恨上了六姑娘，想攀诬她一口！”</p>

采萍看了林嬷嬷一眼，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说不出的嘲讽。</p>

“林嬷嬷慌什么，我只是一个卑贱的丫鬟罢了，若我说的都是假话，自然不会动摇六姑娘半分，你慌慌张张的开口，莫不是为六姑娘打掩护？”</p>

的确，林嬷嬷这副态度反倒更惹人怀疑。</p>

云素琴也好奇当日发生了什么，便张口说道：“你且说说看，若是你弄虚作假，我定饶不了你。”</p>

向氏闭上了眼睛，心知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了。早知今日，她当时就不会心软，一定将瑶瑶身边的下人全部灭口。</p>

采萍没有受到她们这些人威胁的影响，平静的开口：“冰裂那晚，六姑娘为了活命，将一个女子推倒，用她的身体堵着冰窟窿，自己踩着那女子的身体走过去的。后来那女子握住了六姑娘的脚踝，六姑娘情急之下，将她踢下冰湖之中，昌平伯的长孙目睹了这一切，那孩子不认得六姑娘，不过六姑娘为了万一，也将那孩子拉下了水。”</p>

采萍语气虽然平淡，然而每一个字都不啻于一道惊雷，劈得云承兆头痛欲裂，教他眼前一黑，再也站立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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