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知,云书清却知道,她从刚会走路的时候,就在爷爷的药铺替爷爷抓药。当同龄的孩子还在看小人书、连环画的时候,她就捧着一些入门级的中草药书籍在读,稍大些,《本草纲目》、《千金方》等书就成为了她形影不离的好朋友。</p>
前世,她活了多少年,这些东西就陪着她多少年。</p>
晁鹤潜终于败下阵来,承认自己不如眼前这小姑娘。</p>
之前冰华来妙春堂抓过几回药,原本还好奇云姑娘从哪里得来那样古怪的药方,现在想来,原来是云姑娘自个儿配的药。</p>
药铺的小厮来喊晁鹤潜,原来是药材供应商上门送药来了,晁鹤潜道一声失陪,就过去验货去了。</p>
云书清便自个儿看药材,听到里面传来争论声,走过去看。</p>
“这次送来的红参品质这么差,让我怎么卖得出去?不成,我不收。”</p>
“咱们千里迢迢给你送过来,你说不收就不收?晁掌柜,做生意不能像你这样,咱们也合作这么多年了,你可不要赖账。”</p>
晁鹤潜正和一个皮肤黝黑、膀大腰圆的男子争论,那男子想来就是药材的供应商了。</p>
“严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也知道的,我们的药材补品都是供给京里面那么多名门贵族,这样的红参,叫我们怎么卖得出去啊。”晁鹤潜愁容满面。</p>
“有什么不一样?那些贵人们哪里分得清什么好与不好?大不了,我们便宜点给你,你再便宜点儿卖不就是了?你都开了几十年的店了,这点生意都不会做?”</p>
“正因为我开了几十年的店,才懂得名声的重要性,我怎么可能拿妙春堂百年的名声开玩笑?”晁鹤潜气得吹胡子瞪眼。</p>
云书清站在一边旁观着,莫名的,想到了自己的爷爷。</p>
爷爷一生朴素清贫,为人宽和,对自己的患者却是极好的,所用的药材也全是最好的药材,有时候患者买不起药,他会便宜或者免费给患者。</p>
云书清走过去,隔着干净的手帕,捻起红参细细端详,然后对姓严的男子道:“这只是华山参加工成的伪品红参,并不是正品红参,所以阁下还是把这东西带回去吧。”</p>
严姓男子见只是个小丫头片子,不足为惧,“你这丫头能看出什么来?这就是从辽东深山中挖来的上好的红参。”</p>
“晁掌柜,你这里可有正品的红参?”</p>
“有,有。”晁鹤潜连忙让下人去取过一根红参来。</p>
“既然你这个做药材生意的都不懂得怎么辨别真伪,那么我今日就教教你。”云书清看向严姓男子,她先将正品红参展示给所有人看:“大家请看,这正品红参,表面呈黄棕色,质硬而脆。”云书清掰断红参,“断面平坦且呈角质样,有很浓郁的参味。”</p>
“而这伪品红参,表面只是棕色,折断面比较平坦,是放射状的纹理,气味很淡。”</p>
“这做生意呢,讲究的是诚信二字,你刚刚说,与妙春堂合作了多年,难不成,就连这么基本的契约精神都不讲了吗?”云书清将手中的伪品红参丢到严姓男子带来的一车药材中,然后擦了擦手,慢悠悠的说道。</p>
“与你何干?小丫头片子我劝你别插手。”严姓男子恶狠狠的说,又扭头看晁鹤潜,“老晁,你一句话,到底要不要收下这批货?”</p>
晁鹤潜咬咬牙,整个辽东和辽西的药材市场几乎都被严家垄断了,除了严家的药材,他还能到哪里收呢?可是昧着良心卖这劣品的药材,实在是不甘心啊!</p>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冰华见面前之人对自家小姐说话毫不客气,当即就恼了,冲过去指着他鼻子就骂,“你卖假药还不准别人说了?”</p>
“冰华,住口。”云书清轻声制止冰华,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冲动了。</p>
这男子之所以有恃无恐,当然是背后有人撑腰啊。</p>
如他所说,他和妙春堂合作那么多年,妙春堂没有选择其他药材供应商,应当是没有其他的供应商可以选择了。</p>
这件事只能由晁掌柜决定了,无论是拒绝收货,或是咽下这口气,云书清都无权干预。</p>
晁鹤潜叹了口气,明知这批红参有问题,却还是不得不收下这批货。</p>
严姓男子走了以后,晁鹤潜对云书清感激的说道:“刚刚多谢云姑娘替小店说话。”</p>
“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晁掌柜用不着道谢。”云书清推辞,“不知那供应商是什么来头?”</p>
晁鹤潜叹了口气,“让云姑娘看笑话了,那人姓严,严家是沈州最大的药材供货商,沈州大部分的药材都被严家垄断了。不从严家手上进货,沈州的药材,我们也找不到别的供应商了。”</p>
冰华气呼呼道:“可是,这样劣质的药材你难不成真的要卖给人家?”</p>
“冰华,不得无礼。”云书清低声呵斥。</p>
“哪能呢,”晁鹤潜说道:“再怎样,也不能拿妙春堂的名声开玩笑,只能自己留着处置掉了。”</p>
那么就只能自己承担这份损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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