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书清剪开谢从琅胸口的绷带,他的伤口又被撕裂,鲜血流了出来。</p>
她连忙用纱布按住,见谢从琅的伤口已经被冰水泡得发白。</p>
堂堂一个王爷,为什么会受这种重的伤?</p>
来不及多想,云书清用小刀剜去伤口周边的腐肉。</p>
“云姑娘,您动作轻点儿。”成玉看着都替王爷觉得肉疼。</p>
云书清下手狠而准,然后心中并不像表面那样淡定。</p>
谢从琅额头和鼻尖沁出汗珠,应当是疼的。</p>
云书清怕他挣扎,让成玉按住他的双臂,待腐肉清理干净,在伤口处敷上止血的药粉。</p>
她放下刀,取过针线,将针在火苗上燎一下,“我要给他缝合伤口,你按好他,别让他乱动再挣开伤口。”</p>
云书清有按照现代医疗给自己做了一套缝针,不过没有带过来,现在只能用普通的针线了。</p>
她虽然女红不行,不过给伤者缝合伤口这种事却很熟练,她俯身,仔细的替他缝合。</p>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久到云书清的脖子都酸痛了,这才将伤口全部缝上。</p>
云书清将他胸前的血渍擦干净,他虽然久坐轮椅,但是身上居然精瘦没有赘肉,身上有很多伤疤,刀伤箭伤都有。</p>
“这些,是他在战场上留下的?”云书清问成玉。</p>
成玉点头默认。</p>
云书清沉默半晌,说道:“我等会儿开两个方子,你让人去抓药,其中一个方子,需要新鲜的药草,研磨成草药汁,每日两次,敷在伤口,只要养上一个月,他的伤就能好。另一道方子,去抓药回来煎,每日早中晚饮下,给他治宿疾。”</p>
面前的姑娘年纪轻轻,但是说话做事都很稳重,教成玉不得不相信她。</p>
“姑娘居然发现我们王爷有宿疾?”</p>
云书清说道:“嗯,他之前中过毒,余毒未清,导致体内有淤血,死血不清,新血不生,所以他现今才会受寒湿之邪,身体才会那么冷。我先给他开药调理身体。等他醒来身体好转了,我再给他施针,引导体内的淤血流出来。”</p>
之前在芙蓉园,穆王递给她一朵芙蓉,她就感觉他指尖过于冰凉,当时没有细想,现在想来,一个大男人,手怎么可能会那么冷呢?</p>
成玉眼睛一亮,“我们主子的血毒真的可以治愈?”</p>
“当然可以,”云书清替谢从琅整理好衣服,“不过目前最要紧,是他能不能熬过今晚,他今晚肯定会发热,如果能平安度过此夜,就算安全了。”</p>
成玉忧心忡忡,却也知道云姑娘尽力了。</p>
“云姑娘,你还穿着湿衣服,我让人给你准备热水沐浴。”成玉这才注意到云书清还没换衣服,她的头发都已经结冰了。</p>
云书清点头,她现在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不过还是放心不下谢从琅,“你让人在房间里生火,屋子里一定要保持暖和,给王爷盖上薄毯,不要压着伤口。”</p>
她怕兄长担心她,又说道:“你让人传话给我哥哥,让他不要担心我。”又想到什么,“除了我哥哥,我的行踪不要告诉给任何人。”</p>
云书清靠在浴桶里,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但是又惦记着谢从琅,匆匆擦拭身体,换上王府准备的衣裳,就去守着谢从琅。</p>
之前泡在冰水中,身体被冻僵没有知觉,现在才发现,浑身上下又疼又涨,她皮肤白皙,身上有不少淤青,看起来甚是骇人。</p>
云书清自己喝了一大碗药,身体好歹暖和了不少。</p>
“云姑娘先去休息吧,我守着主子就好。”</p>
“他是我的病人,自然我来看护最好。”云书清坚持道。</p>
她坐在床榻边,眼皮子架不住了,脑袋昏昏涨涨,靠着床柱睡了过去。</p>
后半夜,她仿佛听到有道低沉沙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p>
云书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下意识伸手去摸谢从琅的额头。</p>
烫得吓人!</p>
云书清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p>
谢从琅脉象浮紧,口干唇裂,面色红赤。</p>
现在也不好判断,他这到底是受了寒气引起的发热,还是伤口感染带来的发热。</p>
不了解发热的原因,没法给他退烧。</p>
云书清握住谢从琅的手,他应该很难受吧,长如羽翼的睫毛不停的颤动。</p>
谢从琅,你一定会好起来的。</p>
她心里面默念。</p>
好不容易从冰湖中把他捞出来,他怎么能轻易的死掉呢?</p>
云书清用湿帕子给他一遍一遍的擦拭身体,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最终落到他的胸口,打湿了他的衣服。</p>
这一夜过得无比的漫长。</p>
成玉插不上手,只能在旁边给云姑娘打水,递帕子。</p>
主子,一定要醒过来啊,不要让云姑娘伤心。</p>
月光下的泷河,湖面上飘浮着碎冰、灯笼、桌椅残骸,甚至……人的尸体……</p>
人们在岸边呼天抢地,每从湖里面捞上来一个人,就呼啦啦围过去看是不是自己的亲人。</p>
云谨谦如行尸走肉一般游走在河岸,他,把妹妹丢了。</p>
一盏小鹿冰灯在湖中浮浮沉沉,小鹿冰灯肚子里的蜡烛还在散发着微弱的烛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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