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辉，你看着爷爷，听我说。</p>

我清醒的时候不多，让我把话说完……”</p>

老人拉着他不让走，眼眶里流下了眼泪。</p>

“这样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太累了。</p>

小辉，我生不如死。</p>

你就让我走，走……好不好？”</p>

不好！</p>

纪仲辉拼命摇头，苍白的脸上全是泪水。</p>

他知道的。</p>

爷爷是不想拖累他。</p>

可他养育他长大，他照顾他到老，是天经地义的事情。</p>

他愿意。</p>

但老人不愿意。</p>

“小辉，生老病死是世间最常见的事情。</p>

爷爷没有教好你爸爸，害了你。</p>

你是一个好孩子，以后可以有更好的未来。</p>

你是在成全我。</p>

我相信你是懂的。”</p>

纪仲辉不想懂。</p>

爷爷总是爱干净的，能把家里收拾得特别好。</p>

尽管没有读书，可相信凭借自己一双巧手总能吃饱饭。</p>

他每次面对家徒四壁，一片狼藉的时候，总是苦涩地想，要是爷爷知道，肯定会难过的。</p>

“爷爷，我不能……”</p>

这么做。</p>

“你可以的……小男子汉。</p>

你不是已经救了那小姑娘了吗？</p>

再救救，救救爷爷吧……”</p>

将尼古丁注射进去的刹那间，纪仲辉倾身死死抱住了老人。</p>

像小时候寒冬里窝在他怀里睡觉那样。</p>

只是这一次，是听着耳畔的心跳声慢慢停止，依偎在一起的躯体慢慢僵硬。</p>

下葬时，是房东太太帮忙的。</p>

她看到瘦成皮包骨的纪仲辉，还有双腿糜烂的老人，深深叹了口气。</p>

转身走出去时，纪仲辉听见她说：“走了也好，免得受苦了，大的小的都不容易啊……”</p>

后来房东太太想要收留他，他却拒绝了。</p>

背负着两条人命，颠沛流离的日子才能让他觉得安心。</p>

直到后来开出租车，深夜里在街头被一个浑身是伤的女人闯上了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