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刚开始听你讲那么一通话,理智告诉我需要相信你,可心里却仍更多的是觉着你是脑袋被烧晕了,很多时候潜意识仍当作妹妹看待!后来,一桩桩一件件,一日接一日相处中,截然不同的性子,我再也不能欺骗自己欺骗自己,认认真真将你当作有亲缘关系的人看待!”</p>
小阳哽咽了,“你说你多烦啊,天天顶着我妹妹的样貌,跟那群老头,老太太,还有管不住嘴的妇人们不是聊东家长,就是说李家短,连阿笙都被带跑偏了。人不大,那鬼心眼子深得很,自己闹腾也就算了,你还骗小孩儿,每回隔壁的小柱见着我都得让我问你,为什么他对着小乌龟许了愿,但藏起来的零蛋试卷还是被爹妈发现了。还有,你说你爱干净,稍微脏一点自己心里不舒服,住得更不舒服,天都黑了拖着我和阿笙给你将整个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p>
乔兮月不太适应这种煽情的离别时刻,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不可说,不可说,浓厚时两条平行线也会突然偏转方向,而后交叉汇集,浅薄时任多不舍,依旧改变不了结局。</p>
“仔细想想,确实还真挺不好的,要不……你……”乔兮月撑着下巴,手指点了点,顺着他的话往下接。</p>
小阳听她这么自贬,当即不乐意了,一双幽怨的大眼睛瞪着她,委屈道:“可你给我买鞋了,熬粥了,洗衣服了………”</p>
“买鞋那是因为你布鞋都破得没法穿了,那个脚后跟处,严重磨损,下面纳得底都没了,只剩下薄薄一层布,那穿着脚不疼?再说,我拿了工资,又不是单给你买,给阿笙有,给我自己都有,行不?你别给自己贴金!还有熬粥,那你生病不舒服,难道我知道了当作没看到,见死不救?我是正常人,又不是什么黑心肠,不过顺手而为而已,你别放在心上。还有洗衣服,我觉着你误会的也有点深,我这人虽说有时候不太讲究,但在一些卫生方面,还是很注意的!你衣服泡在盆子里都快臭了,我受不了,顺手搓一把,是什么很值得歌颂的大事情吗……………”</p>
小阳一条条诉说着自己的感动,乔兮月再逐一打破他的幻想与滤镜,直到最后小阳自己都累了。</p>
他疲惫呼出一口气,看向她,”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吗?”</p>
“嗯?”乔兮月抬眸,轻轻应了一声。</p>
“明明自己花了心思对别人好,却又不肯说出半句让别人知晓,你那么聪慧,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样容易吃力不讨好呢?”小阳叹气,目光里充盈着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的心疼。</p>
“我对谁好,又不是为了图一句感谢或者一声贤名,不过为心而已,既是心里过得去,其他的也就不是那么在意了!”</p>
“你………”小阳叹息着,到底没说什么。</p>
两人静默无言,室内开始蔓延一抹凝重与沉默。</p>
乔兮月心里清楚,小阳绕了那么大一圈,真正想问出来的问题—“我们还在再见吗?”抑或“你回去以后还会记得我吗?”</p>
她真实而清晰地明白自己无法回答,会难过吗?当然,除了亲缘的那一点点羁绊,更难忘得是眼前性情温良的大男孩儿,他还没有经历过巨变,露出的每一分笑容都发自肺腑与真心,他像长辈又想哥哥一般,纵容着自己的胡闹与折腾!与几十年后,那个浑身冷厉,眼神麻木的老人几乎没有一点共通一处!</p>
既然都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再多想也是无益,大胆放心往前冲就是。</p>
室内尽管一再避免伤感话题,但离别多愁的情绪已经开始渲染,于此同时,室外三个从小一块相处的男孩子之间爆发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大争吵。</p>
田野此刻心境已经平静下来,他坐在屋檐下,目光一瞬不改得盯着不远处的小屋,神情焦虑。</p>
“问文,有些看不懂你了!”觉全双手插着兜,站在小台阶上,紧盯着自己的好友,单刀直入道。</p>
问文抬起眼皮,平静望过去,“我还是我,没什么不明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