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兮月从李炳华家离开，来到舅舅李鸿炎家里时，堂屋里并没有出现剑拔弩张的紧张画面，反而是诡异的一片和谐，姥姥张萍盘着小脚坐在堂首位置，舅舅李鸿炎坐在左侧位置上，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上半身的胳膊等部位已经能动了，就是下半身的双腿目前还仍夹着竹板，一时半会儿恐还下不了地。大概是这回病很了，从前肥乎乎的身躯一下子变得瘦削，脸颊两侧还有隐隐向里凹陷得位置。</p>

他下首位置坐着的是三姨李翠湖，同四姨一样，三姨夫也没有来，再下首位置就是四姨。她们家人来的比较多，几乎占据完了右边位置，乔兮月进堂屋的时候，几个长辈正寻着不冷不热的话题闲聊着。</p>

仔细观察，不难看出，在场所有人都心不在焉的。</p>

她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坐到乔三妹给她预留的位置上，屁股才刚落下，耳边就传来姥姥张萍的声音：</p>

“来弟了啊，好些天没见，怎么感觉像是瘦了点。”</p>

目光一下子聚焦在她身上，明明句子是关心的话语，可配上那样阴阳怪气的语气，听起来怎么都不舒服。</p>

乔兮月扯起嘴唇笑了笑，“谢谢姥姥关心，确实是瘦了些，我体质差，前些时候受了凉，来来回回折腾了十好几天。病了，胃口不好，难免就瘦了，就跟小舅舅一样。”</p>

提起李鸿炎受伤的事情，李翠明和李翠湖脸色猛然阴沉下来，刚开始那半个月时间，大姐家里事情缠身走不开，她们姐妹俩在春忙里挤着时间来照顾人，弟弟要是听话配合还好，偏偏病了还不消停，每天要求贼多，那些日子光是回想一遍，都觉着整片天空是灰暗的。</p>

“妈，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别再耽误时间，咱们有事说事吧。”李翠明重重将茶杯砸到身后的方桌上，语气不善说。</p>

如此直白的把遮羞布揭开，将腐烂与肮脏就这么突然暴露在阳光下，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不，其实还是不太意外的，像李翠红，乔三妹还有乔兮月，她们早就察觉到李翠明不对劲儿，心里藏着事。</p>

或许是错觉，又或许是真的，大家眼神里带着鄙夷和嫌弃，李鸿炎感觉自己的脸皮被揭下来狠狠踩到地上，他双手抓紧靠椅扶手，恼羞成怒地嘶吼道：“四姐，你什么意思？故意下我的面子吗？”</p>

“下你的面子？”李翠明冷哧，抬眸冷冷扫视过去，嘴角勾起嘲讽的笑，“你扪心自问自己哪里来的面子？你天天干的都是人事儿吗？哪一桩拎出来不是让人笑掉大牙？我跟你说，我早就受够你了，真的，我也就比你大两岁，凭什么天天跟你后边擦屁股？”</p>

“你…………”李鸿炎气得脸色涨红，可气势上被李翠明压得死死的，半句话说不出来。</p>

“我…………我…………我什么我？几十岁的人，能不能又点长进？你除了给姐姐们添麻烦外，还会做什么？”</p>

张萍听着扎心，沙哑嘶吼道：“翠明，胡说什么？你是姐姐，怎么可以对你弟弟说那样的话？”</p>

“怎么不可以？他不干人事，给我增加麻烦，让我丢脸，我还不能说两句，是吧？”李翠明眼睛含着泪，回击地声嘶力竭，毫不退让。</p>

激烈碰撞过后，大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李翠红和乔三妹好说歹说带着李翠明去院子里冷静一下，洗把脸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