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蓉和乔三妹，两个醉鬼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你说你得，我说说得，哭哭啼啼，一直闹腾到后半夜才彻底消停。</p>

李翠红过去收拾残局时，已经是次日凌晨时分，哪怕尽量放轻动静，还是惊动了警觉性敏锐的乔兮月。</p>

她单手撑着脑袋，双眼迷朦得看向来人，嘶哑着声音，试探性问：“妈？”</p>

“闺女，是我！”李翠红愣了几瞬，赶紧将蜡烛挪到自己脸边，尽量让乔兮月看清，别害怕，待见她手一直搁在太阳穴揉着，也顾不得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朝着跟在身后的乔守义招手，“当家的，快过来搭把手！”</p>

乔守义进屋后，见乔三妹和沈蓉醉得完全不省人事，又环视一圈，快速扫到桌面歪斜的瓶子，空空如也，一滴不剩，蹙着眉，嘴里直叹气，“这些娃娃，指不定以为黄酒度数低，拿着当水喝呢！这明儿早上起来可不得遭罪！”</p>

“行了，行了，先将来弟扶过去，闺女头疼着呢，赶紧让她先好好睡一觉！”李翠红迎着烛光发现乔三妹脸颊上明显的两道泪痕，心中怒气翻滚，“最好没有谁欺负了我的盼弟，否则，老娘，拿刀剁了她！”</p>

“妈，不用你，有我…有我呢！”乔兮月听着声音，晕晕乎乎地接话。</p>

李翠红见她脸颊通红，两只手软绵绵地砸着自己的脑袋，心里难受得紧，“行，妈有你，妈心里高兴！”</p>

“妈，我头疼，头好疼，呜呜呜～～”此刻的乔兮月乖顺地像只小奶喵，一双杏眸含着晶莹泪水，可怜兮兮地望着李翠红，嗓音完全变成了哭腔。</p>

李翠红心软得一塌糊涂，伸手从将人从腋下搂起来，轻哄道：“来弟，你听话别动，妈送你回去睡觉！睡醒了就不头疼了！”</p>

或许是酒精上头，彻底麻痹了神经，又或许是哪里拨动情感防线，乔兮月忽得转过身子，死死抱住李翠红的腰身，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整个人像极了村口没人喂养的小黄狗，“妈，你别不要我，我好想你啊～”</p>

“你这孩子怎说起胡话来了？我不一直在你身边吗？”李翠红说着说着，忽得抹了抹眼角沁出的泪珠，下一秒，拍着她的后背轻哄，“来弟，妈虽然平时凶了点，但绝对没有不要你的意思。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无论咋样，妈都对你好…………”</p>

乔兮月哭够了，从怀里抬起头，迷迷瞪瞪地看向她，含糊不清说：“我……不………四……来弟！”</p>

“你不是来弟，难道我是？你就是妈的来弟！”李翠红已经意识到这丫头是彻底喝醉了，半点没醒，不想在这种情形下多解释什么，先前那些煽情的泪意更是一扫而空。</p>

对着抽闷烟的乔守义就是一顿炮轰，“那会儿我就不同意给她们喝酒，你非说她们心里不高兴，喝着能好些！结果呢，这给几个闺女整得，半点人话都没有！”</p>

永远无辜躺枪的乔守义：我的锅，我的锅……</p>

凌晨一点半左右，整个乔家再次恢复往日的安宁与寂静。</p>

李翠红躺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p>

“咋个了？闺女们不都安顿好了吗？怎得感觉心里还揣着事儿呢？”乔守义打着哈欠问。</p>

李翠红径直从木板床上爬起，盘腿坐着，认真问：“我平常是不是对几个孩子太凶了？”</p>

“怎么这么问？”乔守义强忍着困意，疑惑道。</p>

“咱三个闺女里，就数来弟最要强，遇到啥事，从来只有她整得别人哭，哪像这回喝醉酒，自己哭得恁惨的？”李翠红越说越心焦，“还有盼弟也是，我越想越觉得前段有些忽略她，这回哭，指不定孩子是心里委屈了！”</p>

黑暗中，乔守义也看不清她的神色到底如何，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开口：“也…… 说不准…是为着别的事儿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