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敲山震虎(1 / 2)

三月转瞬即过,初雪纷飞之际,众人齐聚于南舟屋内,紧张地盯着温槿为他揭开纱布。</p>

十四娘捏紧了拳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p>

最后一层纱布揭下,在温槿的引导下,南舟缓慢地睁开了眼睛。</p>

哪怕屋内遮了光,但那突然造访的光线还是让他不适地眯了眯眼。待适应过这阵刺激后,他才逐渐舒展开眉头,好奇地打量着满屋的人。</p>

十四娘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南舟,你能看见我吗?”</p>

南舟盯着她,摇头。</p>

十四娘倒吸一口冷气,扭头瞪着温槿,似是质问。</p>

温槿哼哼:“还装?十四娘打人可疼了,你是一点也不管我的死活啊。”</p>

南舟眨眨眼,十四娘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气得她捶了南舟好几拳。</p>

“混蛋,你是想吓死我吗?”</p>

南舟也不躲避,末了煞有其事道:“嗯,是挺疼的。”</p>

屋内众人不禁笑出声来,就连容姜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p>

为了庆祝南舟复明,这一夜公主府又是一场酒宴。</p>

众人喝得酩酊大醉,各自踉跄着踏雪归去。容姜也有了几分醉意,被阿笙搀扶着回房。</p>

阿笙把她放在床榻上,拧了毛巾给她擦脸后便准备退下去。</p>

容姜迷迷糊糊睁开眼,朝她伸出手去。</p>

“更衣。”</p>

阿笙脚步一顿,又折返回来,熟练地帮她褪去外衣,又摘了头上的金钗,放回梳妆台上。</p>

一把匕首,静静地躺在了匣子里,就在她的手边。</p>

阿笙抬起眼,看着铜镜里倒映着的容姜熟睡的身影,唇瓣几乎抿成了一条线,手指攥着匣子的边缘,骨节都微微泛白。</p>

“咔哒”一声,她关上了匣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浑然不觉容姜正盯着她的背影,眼里哪还有半点醉意?</p>

朝堂最近吵得不可开交,无非是因为容姜执意重立科举之制,允许商户之子入仕。</p>

楚阁老第一个不同意,直接在金銮殿上凛然斥责,大有把容姜定为祸国乱政的妖孽之嫌。</p>

“工商之家,不得预于士!长公主此举,是要动摇我大晟之根本,祖宗之法制!”</p>

容姜坐于高堂左侧,一身朱红色的衣裙,明明不比那正殿中央的帝王尊贵,气势却狠狠压了对方一头。</p>

此刻她听着楚阁老的慷慨陈词,听着一众老臣的声讨与指责,依旧气定神闲。</p>

“说完了?”</p>

待那义愤填膺的声音落下,容姜才站起身来,俯视着殿中这些大晟的肱股之臣。</p>

“所谓士农工商,世人皆以商为末等,商户之家禁入仕途。商人虽以经商为业,但亦不乏治国理政之才,既是人才,为何不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为国效力?”</p>

楚阁老怒目而视:“士族中人才济济,自幼承清正之风,立志报效朝廷。长公主不给他们机会,反而给商户机会,是何道理?”</p>

“我只说给商户之子入仕的机会,又几时说不给士人机会了?若那些士族子弟真有本事,自然不怕与其在科场较量。”</p>

“入仕名额本就稀少,且不说如今天下有多少学子勤奋苦读,就为了一举登科,便是那些已经登科却待阙多年的进士,他们尚且为等官职空缺而至两鬓斑白。长公主又可曾为他们考虑过?”</p>

秦晏忍不住道:“楚阁老此言差矣。朝廷官职空缺本就稀少,那些进士等不到补受官职,又岂能算到长公主头上?”</p>

楚阁老理直气壮:“老臣并非算在长公主头上,只是请长公主多为那些士子考虑,而不要为了一己私欲,寒了天下学子之心。”</p>

“若我按祖制而行,那才是真的令学子们寒心。”容姜道,“这天下并非士人之天下,而是众人之天下。而朝堂也并非世家贵族之朝堂,而是能人志士之朝堂。能者居之,而非以门第为由,把真正的人才拒之门外。”</p>

“长公主这是强词夺理!”</p>

“是我强词夺理,还是你们自觉利益受损,才千方百计地阻止我重改举制?”</p>

楚阁老的脸色瞬间涨红,气急败坏中又竭力保持着儒士的雅正。</p>

“长公主此话何意?我等反对商人入仕,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成?”</p>

“楚阁老别生气啊,我又没说是你。”</p>

容姜拿出了一本册子,唇角一勾,语气却不带一丝温度。</p>

“说来也巧了,这几年来我以扶姜的身份居于京城,位置低了,看到的东西反而多了。这册子里,记载了不少大臣买官卖官的条目,要我给你们念念吗?”</p>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有人面色惊骇,有人冷汗淋漓,也有人两腿发软,差点没直接跪下去。</p>

楚阁老亦是两眼圆瞪,猛地吸一口气,满脸写着震惊。</p>

“看样子诸位都挺好奇的,那我就随便念几条吧。”</p>

她慢条斯理地打开了册子,刚要开口,几道惊呼声同时响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