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知道婆母的意思，答道：“母亲，小五只是去接啾啾下学，她有分寸，不会惊扰了皇上。”</p>

老太太仍心存疑虑，想当面问一问。</p>

“叫她过来一趟。”</p>

乔氏有些无奈，回道：“母亲，小五和丫头们出去逛灯市了。”</p>

小五确实不在府中。</p>

半个时辰前。</p>

纪青梧换了一身碧蓝色长袍，做了男子打扮，她将长发高高束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纤长的脖颈。</p>

头戴一只兰玉簪的她，眉目犹如皎月一般清亮动人。</p>

她本就身材高挑，这种男子打扮不违和，反而更有清瘦少年郎之感。</p>

一旁的啾啾被她打扮得像个玉雪可爱的小福娃，穿着宝相花短襦裙，因天晚夜凉，还搭了一件缃色褂子。</p>

兰芝穿着家常长裙，但在纪青梧的要求下，盘成了妇人发髻，她们三个站在一处，倒像是年轻的一家三口。</p>

纪青梧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芝夫人，跟着为夫走吧。”</p>

自家五小姐这种打扮，真的令人有见到玉树临风的潇洒公子的错觉，兰芝脸上带着羞涩：“五小姐。”</p>

纪青梧勾唇，笑着摇头：“非也非也，芝夫人，你得叫我一声相公。”</p>

本就好看的人，换了种打扮变得更俊俏，还故意作弄她，兰芝闹了个大红脸。</p>

纪青梧没有为难她，提议道：“就改叫五公子吧。”</p>

她们走到街头，夜市中的游人如织，络绎不绝，灯火辉映下，风景如画。</p>

临安城不愧是琳琅车马繁华地，璀璨灯火不夜城。</p>

纪青梧一路从街头吃到巷尾。</p>

在兰芝的反复催促下，她手中端着香气四溢的旋炙烤肉和滴酥水晶鲙走出来。</p>

啾啾手里紧握着糖葫芦和云片糕，胸前还挂着一个随风呼噜噜转动的大风车。</p>

娘俩脸上满足的笑容一致，拉着手满载而出。</p>

几人费了半天劲儿才挤出人群，到一旁的空地上暂歇。</p>

兰芝气呼呼地道：“五公子，您也不看着点儿孩子，就站在那果子酒摊前就挪不动步。”</p>

纪青梧摸了摸脖子，讪讪地道：“兰芝别气，我不乱走了。”果酒摊的老板很会做生意，经不起他热情的吆喝，她浅尝了一小杯。</p>

兰芝领着啾啾，她们往河边处走走，以消解食意。</p>

眼前的景致，抛去了夜市的喧嚣。</p>

因到了端午节，河边挂满了插着艾草的五彩灯笼，万千灯火与迢迢流水，共同映照着临安城的富庶与繁华。</p>

水面在灯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忽而，一圈圈涟漪在水面上散开。</p>

涟漪？</p>

纪青梧眼神一凝，向那水面中心望去，果然看见一个纤弱的身影，正在往湖中间行去。</p>

她把手中的东西给了兰芝。</p>

把手放在嘴边拢音，大声呼喊着：“哎！那位姑娘。”</p>

那女子似乎听见了呼喊声，脚步一顿，停在了水中。</p>

纪青梧见状往湖边跑过去，气喘吁吁地劝道：“姑娘，你快回来，水里凉，待久了是要生病的！”</p>

女子低垂着头，身体颤抖着，掩面哭了起来，哀切之声闻者伤心。</p>

她今夜本就求死之意不深，只是一时想不开。</p>

求人送信，约了那人在湖边相会，可是那人绝情又无义，对她置之不理。</p>

可怜她已有了身孕。</p>

其实，在刚走进这湖中的时候就后悔了，她舍不下腹中的孩儿。待听到有人唤她之声，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渴望活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