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姻缘殿，云媞还有些心气难不平。</p>

一旁，来福小心翼翼：“小姐，不过一个胡说八道的臭道士，为他气坏了身子，不值得。”</p>

她还从未见过云媞这般动气。</p>

“我没事。”云媞深吸一口气。对一个不相干的人动了情绪，连她自己都不曾料到。</p>

只是……</p>

云媞：“最讨厌那些道貌岸然的人。”</p>

傅轻筹是这样。</p>

牧殊城也是这样，他教出来的牧云安也是这般。</p>

明明背地里无所不为，做尽了腌臜恶事，面上却偏偏装出一副伪善模样，最喜欢规训别人。真真令人作呕！</p>

知道自家小姐是想起了牧家那些糟心事，来福咬了咬下嘴唇，“奴婢看，那个牧云安最伪善不过。难道，咱们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嫁入王府，做太子正妃？”</p>

来福心气难平。</p>

明明太子妃的位置，是自家小姐的。明明太子真心疼爱的，也是小姐……</p>

傻丫头，”看着来福气鼓鼓的小脸，云媞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她的脸颊，“牧云安是要嫁的。她不嫁进来，娘给我留的那些嫁妆，如何能回到我手中？”</p>

“奴婢就知道小姐必有深意！”来福眼睛一下亮了，“可、可看着她风光，奴婢就是气不过！”</p>

云媞笑了，“她的风光，也不会太久了。”</p>

牧家是如何嫁祸她的，她自然要统统还回去。</p>

云媞离开没多久，金岚便找了来。</p>

见到玄水，她行了礼，从随身带着的小包袱中，又重新摸出新的牌位。</p>

金岚：“太子口中虽不说，心中到底还是怨着云媞小姐，才不叫咱们祭拜。可咱们小姐心中放不下姐姐，还请道长多多照拂。”</p>

玄水接过牌位，指尖无意识地摸索着上面“牧云媞”三个木字，应了一声。“牧小姐放心，贫道会将这牌位好生供奉起来。”</p>

金岚谢过玄水，却还不走。</p>

她磨蹭半晌，才斯斯艾艾开口：“道长，您是个观中修行的高人，想必……也听说了，太子……不是一个人来的。”</p>

金岚抬头，小心地窥着玄水脸色，才慢慢道：“不是我家小姐妒忌心强，容不下太子身边有旁的女人。只是、只是……云媞小姐临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们家小姐，遗言便是我们家小姐能和太子殿下恩爱和睦。可、可现在大婚在即，太子身边……却有了旁的女人。不知道长，可见过此女？可知道，她是何等样人？”</p>

金岚原意，是想试探玄水能不能帮她们对付太子那个外室。</p>

之前的一番交涉，已让金岚看出，玄水是个实心的修行人。他这样的人，定容不下那种狐媚的外室，或能成为自家小姐的助力。</p>

说完，金岚咬着嘴唇抬头，“我家小姐不是要难为道长泄露那女子行踪！只是、只是……若道长能跟女子说上话，可不可以求她、求她……放过我家小姐？”</p>

玄水垂眸不语。</p>

云媞刚才倔强抬头的模样，一下子浮现在眼前。</p>

牧小姐的丫鬟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自己刚才遇到的那个女人，跟李怀肃的关系，就是不干不净，见不得光。</p>

可她说，那不是她的天道。</p>

做一个外室，她不服。</p>

这样的女人……对上牧家小姐……</p>

片刻后，玄水低下头，神色淡淡地看向金岚：“你在说什么，贫道全然不懂。”</p>

他将手中的牌位收好，和刚才那只上上签放在一起。</p>

“告诉你家小姐，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她心地这样善良，上苍定会垂怜，会有个好归宿的。”</p>

这话是好话。</p>

却险些噎了金岚一个跟头。</p>

知道这是道士不肯帮忙的托词，金岚只好灰败了脸色，讪讪地去了。</p>

玉皇殿中。</p>

祈福法事尚未开始。</p>

牧云安不敢靠近李怀肃，只一个人在一旁，强压着声音抽泣。</p>

原本极小的声音，被空旷的大殿，放得很大。李怀肃没法子忽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