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工臣很晚才从外面回来。</p>

他身边跟着七星和北斗，一进慎安堂的院子便看到了等了许久的春杳。</p>

春杳忙上前行礼：“四爷，娘子做了几道小菜，想着您累了一天，让奴婢请您过去呢。”</p>

沈工臣倒挺意外，这几日，柳岁岁情绪一直不高。</p>

今日难得主动一次，他自然不会拒绝。</p>

进屋换了一身简便的衣服，沈工臣就去了青栀阁。</p>

一进院子，沈工臣就看到了柳岁岁，她正从屋子里出来，一身水蓝色长裙，配梅色薄衫，娇嫩的颜色，衬得她愈发鲜艳明亮。</p>

见到沈工臣，她立马笑着迎上来，那张白净的小脸，梨涡浅浅。</p>

“你回来了。”她站在他面前，仰着小脸，笑得开心。</p>

沈工臣负手站在她面前，见她今日这般高兴，便问：“今日有何喜事？”</p>

“哪有什么喜事？”柳岁岁主动挽住他的胳膊，领着他往一旁亭子上去，“你难不成就喜欢看我整日愁眉苦脸？”</p>

沈工臣微微垂眸，视线落在她发髻上。</p>

才发现她戴了他及笄时亲手给她做的钗子。</p>

钗子是上好红木做的，做得有些粗糙，难得她不嫌弃。</p>

知道她喜欢栀子，他雕刻了一朵栀子，但手法欠缺，线条不流畅，看起来倒像朵梅花。</p>

这簪子戴在她如墨一般的鸦髻上，沈工臣觉得太普通。</p>

她长得好看，就该戴最亮丽的首饰，穿最娇艳的衣裳才好。</p>

于是开了口：“明日无事，带你出门逛逛？”</p>

柳岁岁松开他的胳膊，拎着裙摆上了台阶，声音依旧娇俏：“我才不愿意出门，我要陪着姑母。”</p>

她说着在亭子里坐了下来。</p>

沈工臣抬脚入内，在她对面坐下。</p>

春杳立马领着人将菜一一送上来，最后还送上一壶酒。</p>

沈工臣看到那壶酒，眉梢动了动，他抬眸看向对面的柳岁岁：“今日这么大方？”</p>

平日陪她一起吃饭，他想喝一杯，她都不许。</p>

柳岁岁嗔他一眼，拎起酒壶，先给他倒了一杯，接着给自己也添了一杯。</p>

放下酒壶后，她端起酒盏，看着沈工臣，眼角眉梢都是柔情蜜意。</p>

“四爷，我敬你。”</p>

沈工臣却没动。</p>

直觉告诉他，今日的柳岁岁有些异于平常。</p>

他看着她，目光笔直带着审视，若不是柳岁岁在他身边待的够久，也若不是自己做了一下午的心理准备。</p>

恐怕早已心慌露了馅。</p>

但此刻，对上他锐利的眼神，她小脸一板，不高兴地开口：“沈工臣，你什么意思？我心情郁闷让你陪我喝一杯你都不乐意是吧？”</p>

“行，不乐意你就走，我让人去请表哥表妹来……”说着就要起身。</p>

沈工臣叫住了她：“急什么？我说过我不喝？”</p>

柳岁岁板着小脸又坐了回去，拿眼瞪他：“那你刚才什么意思？我敬你酒你都不喝，还一脸质疑地看着我，莫不是怕我在酒菜里下毒？”</p>

见她越说越离谱。</p>

沈工臣好笑地摇头，接着端起酒杯来。</p>

柳岁岁哼了一声，也端起了酒杯，和他的轻轻一杯，不情不愿：“这次就饶了你，下次你再这样，就别想在我这儿吃吃喝喝了。”</p>

她好似又恢复到之前的鲜活。</p>

鲜活中还有几分只有在他面前的刁蛮任性……</p>

自御龙山庄下来后，她便一直很消沉低迷，整个人完全失了之前的鲜活明亮，变得愈发沉默寡言。</p>

但此刻，听她喋喋不休的语调，又见她嗔他的眼神……</p>

沈工臣才发现自己有多怀念这样的柳岁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