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泱泱飞快的换了身衣服，就急匆匆的出了门。</p>

中秋是举国团圆的大日子，仁心堂今天也关了门歇业，陆泱泱难得见到仁心堂这么安静的时候，悄悄溜到侧门进去，找到了闻遇的院子。</p>

闻遇蓬头垢面，两眼青黑，伏在一张大木桌上，木桌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p>

“师父？”陆泱泱小心翼翼的喊了他一声。</p>

闻遇没反应。</p>

“师父！”陆泱泱伸手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p>

闻遇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激动的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是什么了！”</p>

陆泱泱被他这副癫狂的模样给吓了一跳，默默地后退了一步。</p>

闻遇转过身，激动的按住她的肩膀晃了晃，青黑的双眼散发着罕见的亮光：“是迷心曼陀罗，青莲观的养心丸里，真正起作用的，就是它。我试过很多种配比，都差了点意思，直到我找到了迷心曼陀罗，终于对上了。终于对上了，哈哈哈！”</p>

闻遇大笑出声。</p>

陆泱泱听明白他的意思，也十分激动：“我正要来问你呢，不过，迷心曼陀罗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p>

陆泱泱本来今天也是放假的，之前闻遇就跟她说中秋这几天不用过来，她也是想到了药的事情才来的，没想到倒是赶巧了。</p>

闻遇激动的心情终于稍稍平复了一些，他拽着陆泱泱到桌子边坐下，给她展示自己的实验成果：“迷心曼陀罗也是曼陀罗花的一种，曼陀罗这种花，可以入药也可以杀人，蒙汗药里就有这味药，但是不同的品类之间，也有一些不同的作用。迷心曼陀罗的特殊作用就是可以在短时间内，慢慢激发身体的潜能，让身体回到最好的状态，打个比方，相当于提前消耗生命，来维持最佳的状态。加上曼陀罗自身入药就有安眠，镇痛的作用，服用之后，能够缓解许多身体上的疼痛。只要巧妙的控制用量，就能达到一个诡异的效果，既不致死，又会呈现出非常好的效果。”</p>

陆泱泱听着他的描述，越听越不对劲：“任何提前消耗生命的药，都有副作用，那时间长了，岂不是……”</p>

“没错，这个药量无论控制到多么精准，都会有副作用，所以时间长了，就会产生依赖性，因为没有人能接受自己的状态变得越来越差。一旦停了药，短时间内不显，但只要过上几个月，后果一定会迅速显现出来，快速衰老，头部的经络也会受到影响，出现紊乱的状态，轻则头痛难忍，重则疯癫至死。”闻遇神情严肃的说道。</p>

陆泱泱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p>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急忙将昨天青莲观养心丸的事情告诉了他，然后声音颤抖的说：“所以，她们该不会是觉得，吃什么补什么，所以才在原本的方子之外，加了幼童的脑髓，认为那是最纯粹的精华……”</p>

闻遇面色扭曲，转身干呕了几声，“滑稽！滑天下之大稽！荒谬！荒谬至极！”</p>

陆泱泱起忙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p>

闻遇面色缓了缓，才心有余悸的说：“我游历天下，见过饿殍满地，哀鸿遍野，甚至有灾荒年月易子而食，也听过有富人食紫河车，但以脑髓入药如此荒谬的做法，还是头一次听说。”</p>

陆泱泱面色也十分难看，她又何尝不是？</p>

她自幼生活的艰难，但周围终究是好人多一点，幼时若不是村里人三五不时的接济，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凑合着活下去。</p>

她也见过无数人心险恶，但也从不曾想过，还有这样骇人听闻的手段。</p>

陆泱泱深深的叹了口气。</p>

师徒俩并排坐着，感慨万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