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一最近挣了钱，家中的生活比之前的好了太多。</p>

吃了年夜饭，大家都在守岁的时候，陈十一正坐在桌前写字，看今年的营收。</p>

温之衡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快速地拨着珠盘，一脸纠结的样子，甚是好笑。</p>

“怎么了？这么苦恼？”</p>

“我明明算得，除去开支，我应该挣了有八十六两银子，可为什么我发现我手头上只剩了不到二十两？”</p>

温之衡拿过账本。</p>

“我来算算。”</p>

他看见陈十一的字，又忍不住笑了起来。</p>

“你的字四仰八叉的，像极了你发脾气的时候，回头多练练。”</p>

陈十一撇了撇嘴。</p>

“我才学了半年，以前我可是大字不识一个，能写成这样，我都觉得我是个鬼才。”</p>

温之衡眉开眼笑。</p>

“你真是不害臊，没见过这么夸自己的。”</p>

温之衡核算了好一会，发现陈十一算得都对。</p>

“没错啊。”</p>

陈十一忽然眼睛定定地看着温之衡，把温之衡看得心里发毛。</p>

“我终于知晓，你这块我还没算呢，银子都被你用光了。”</p>

温之衡怔愣了。</p>

陈十一咬牙切齿道。</p>

“今年你用了我多少银子，赶紧还钱。”</p>

温之衡抚了抚鼻尖，神色羞赧。</p>

“十一，好十一，今天过年，你就放过我吧，以后回了京都，我的就是你的，你想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p>

陈十一冷哼一声。</p>

“八字还没一撇，净会哄人。”</p>

温之衡自信地笑道。</p>

“谁说八字还没一撇，你辛苦挣来的银子，我可不会胡乱花的。”</p>

陈十一疑惑地问道。</p>

“回京都的事有眉目了？”</p>

“嗯，如果中途不出意外，不超过两年，我们就能回去了。”</p>

陈十一脸上的笑容渐渐黯淡了下来。</p>

温之衡连忙问道。</p>

“怎么了？是时间太久了吗？我尽量快一点。”</p>

陈十一摇头苦笑。</p>

“不是的，我是觉得，在这里生活还蛮自在的，以后回了京都，也不知是何模样。”</p>

温之衡安慰她道。</p>

“回了京都，我自会让你享尽富贵日子，不让你再为钱财奔波，再为我生几个孩子，我们以后会很幸福的。”</p>

陈十一听得大少爷又说这些，很是不自在。</p>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p>

她忙把书案上的笔墨都收拾起来，账本上面的墨迹差不多也晾干了。</p>

温之衡双眸幽深地看着陈十一。</p>

“十一，为什么我一说，你就像个蜗牛，把身子缩进壳里，我在你心里，就没一点分量吗？”</p>

陈十一声音清冷道。</p>

“大少爷，你是我的主家，自然是有分量的。”</p>

温之衡心里很不好受。</p>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p>

陈十一沉默不说话。</p>

房内很是安静，只听得炭火的噼里叭啦声，火花炸裂开来，星火四射。</p>

温之衡呼出一口气。</p>

“十一，你我的时间都很长，我等你。”</p>

她躺在床上，又点上了床头那盏小竹灯，莫名地，她想起了向阳村，那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p>

在那里，就那一天，可以安静地睡一个晚上，无人打，无人骂，因村里有祖上传下来的习俗，大年三十是不能骂人，也不能被人骂，否则来年不顺。</p>

她，得个安静的夜晚，也是为了他们来年顺利而已。</p>

过去的已经过去，过不去的也过去了。</p>

她想，按照大少爷对自己的执着，她的身契大概是拿不回来了。</p>

所以，过完年，她也该断了不该有的幻想，这盏竹灯里的光，是时候该熄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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