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柳如意的心愿</p>

在看见病人是个姑娘的时候，赵燕宁的火气消了一大半，再一诊脉，剩下的火气就全变成了震惊。</p>

“从来只听说死人诈尸，倒没见过活人只剩一层皮的。”他惊愕地扭头看向拂满，“这人血都快流干了，还活着呢？”</p>

拂满点头，她不打算把那天晚上看见的场景告诉别人，只与他比划：柳姑娘为了救我，一路上流了很多很多血。</p>

一听这话，赵燕宁严肃了神色，翻出随身携带的布包，先给她行针吊命，又仔仔细细开了三张补血的方子，吩咐小二去抓药。</p>

沈岐远站在门口瞧着，总算松了口气。“走吧。”他带着周亭川下楼。</p>

周亭川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就这么把柳姑娘交给燕宁？他那张嘴……”</p>

“有拂满在，无妨。”他想了想，眼里划过一丝笑意，“再说，真要杠上，也不知到底是谁气死谁。”</p>

赵燕宁只是脾气臭声音大，柳如意那是蛮横霸道又不讲理。</p>

笑意一瞬即逝，他又沉思起来。</p>

皇恩降下之前，宗正司依例会将受恩之人彻查一遍，他那几日公务缠身，几个同判宗正倒也认真查过。就卷宗来看，柳太师渊清玉絜，无任何官司牵扯。</p>

但，太师府这几日的动静，是不是也太多了些？</p>

莫名其妙死掉的乳娘，追杀柳如意的家奴，被灭口的剪灯，怎么看都没那么简单。***</p>

如意做了个噩梦，梦里烈火焚烧，剪灯就在火堆中央呆呆坐着。</p>

她惊了一跳，想伸手去拉，但不管她往前跑多快，剪灯与她之间的距离都没有缩短。火势越来越大，像一头巨大的怪兽，眨眼就将她吞没。</p>

如意心口发闷，刚想喊叫，却见另一侧火堆里还有一个人。</p>

那人梳着妇人髻，韶颜雅容，气息温柔，却是被火舌一点点侵蚀着衣裙，她抬头朝自己看过来，胸口赫然插着一把长刀。</p>

“囡囡。”她朝她招手，轻声道，“好孩子，不要乱跑，快回来。”</p>

如意皱眉，没敢抬步过去。</p>

这是柳如意的母亲，传言里死于痨疾的太师夫人。</p>

有个影子越过她，朝何氏跑了过去。“娘亲。”她亲热热地喊了一声，任凭火光将她连自己的母亲一起淹没。</p>

如意怔然。</p>

她想起那个雷雨夜，这个小姑娘双手合十，凄切地坐在阵法里发愿：“信女愿以吾血肉之躯作偿，请神明降罚于恶，偿我夙愿，平我怨怼——”</p>

眼下她靠在何氏怀里，虽是眼有笑意，但半身透明，已是飞散前兆。</p>

如意猛地睁开了眼。</p>

阳光从花窗里透下来，明明晃晃，已是接近晌午。</p>

她抬手遮眼，适应了一阵，转头就见拂满递了药来：“你，你，你可醒了，快吃，吃些药，这几，几日，我喂你，你，你总洒出来不少。”</p>

汹涌的情绪眨眼便平静下去，如意扯了扯干裂的嘴角，被她扶着稍稍靠上坐：“我睡了很久？”</p>

拂满一脸严肃地伸出三个手指。</p>

轻啧一声，她接过药来仰头饮尽，脸上总算有了笑意：“那这么说你也学了不少菜式了？”</p>

睡了这么久，醒来的第一件事竟是问这个？</p>

拂满哭笑不得：“你，你怎么不问，问问沈大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