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江水少污浊，他看见女郎沉在江底，如绸似缎带发丝披散开，像张牙舞爪的水妖。</p>

她会水，已在底下那堆砾石里翻找了好一会儿，手上不知碰到甚么尖利的东西，水中那抹血红很快散开。</p>

贺今舟沉下去将她揽住，女郎感觉他的触碰，格外地抵触，不停地在水下推他。</p>

推开他后，转过身继续在底下那砾石中翻找，翻不出不罢休的意味。</p>

贺今舟心如刀绞，桃江水这样澄澈，可却有涩眼。</p>

水流急是一回事，她再不浮出去，水气入肺是会死的。</p>

他再度上前揽过她，清澈的水中，他看清她的眼神，那样的冷，那样的恨。</p>

她也恨他的，他竟忘了。</p>

女郎疯了似的推他，两手狠狠地扇过他脸颊。</p>

这样争执着，她功力不足，身子脱力，被水流冲了开。</p>

冲荡下，女郎已有要迷糊闭眼的趋势。</p>

贺今舟凑前吻住她的唇，将气都渡给她。</p>

她清醒了第一瞬，就见贺今舟目光灼灼看着自己。</p>

她抬手狠狠捶他，却不敌一道激流袭来，将二人往河底处冲。</p>

贺今舟拉着脱力的女郎往上浮，冲破水面，两人都在剧烈地呼吸。</p>

青时的脸上既是泪也是河水，她辨不清。</p>

那颗玉石呢？青时呜呜哭着，挣脱那人抓自己的手，欲要闷头继续沉下去。</p>

她才挣开，那人便疾速抓过她肩，狭住她的腰，与她完完全全的贴合在一起，不叫她有逃离的机会。</p>

玉石......那是阿兄留给她的念想。</p>

青时觉得自己已到达某种濒临崩溃的边界，她继续毫不遗力地挣脱。</p>

贺今舟没料到她竟还要继续沉下水，她说他疯，她自己不也是个疯子！</p>

他箍紧她，不耐地吼道“你到底要做甚么！”</p>

青时身子一僵，她到底要做甚么！她要做甚么！</p>

她没要过权位，她没要过财宝，没攀附过他。</p>

她要的，自始至终不过是跟阿兄回到寮县。</p>

回到春日里，阿兄抚着她额头，声音温润如春风“青娘，快睡罢...”</p>

青娘，快睡罢...明日又会是朝露万物重生的一天。</p>

可命运没给她答案就将魔爪向她伸来。</p>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尖利中带着凄怜。</p>

“我要去跟寮县一样的地方。”</p>

说不定，阿兄没死，在那等她呢.....</p>

贺今舟一愣，并未答她，在她出神的间隙拉她往岸边游。</p>

青时仰头看了天，转过头看着江水继续滚滚，那枚石玉就这样留在了这里。</p>

侍卫们上前扶人起来，贺今舟拿来帕子，将坐在岸沿的女郎抱起擦身，擦发。</p>

女郎的眼神却只定定停留在适才扔了石玉的位置。耳边适才那人的话“这玉石是段以安留给你同我们通信的罢！你若不信我所说，也该信你这位相处多年的阿兄。我们不会骗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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