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也信占卜么？”苏丹珠随着贺今舟往东边的僧侣住地走。</p>

“不信，吾此去是寻寂空祭天事宜相商。”贺今舟回道。</p>

苏丹珠识趣地停住了步子，莞尔一笑。</p>

“既如此，那下回再邀侯爷品茶。雍州的茶叶盛名，侯爷府里定也是有的...但望侯爷骄纵丹珠一回，闲时陪丹珠喝上几盏茶。”</p>

贺今舟应声好，带着京樵往寂空的禅房去。</p>

门“吱呀”一声的打开，就见塌上一个半百的男人在打坐念经。</p>

从样貌上却看不出年岁，乌发乌眉。</p>

贺今舟嘴角一抹讥讽的笑，道“寂空卜者不虚此民间盛名，为大燕殚精竭虑啊！这才下了念经的蒲团，就跪上了床褥软塌，当真是...”</p>

当真是一条好狗，贺今舟止住后面的真心话。</p>

寂空将手上的禅珠捏定，抬眼看着这闯门而入的男人。</p>

他微微笑道“侯爷竟会光临寒舍，若提早派人来通知，贫僧定是要在这恭迎候着。”</p>

他从塌上起身招呼贺今舟坐下，只见那凳上斑驳满痕。</p>

禅房内也似年久失修的样式，屋里的橱柜，杯盏等物件都是看着上了年头。</p>

贺今舟扫视一番这屋间，并未坐下，而是继续嘲弄道“卜者这样的名头，竟过着这样的日子...”</p>

“侯爷莫要笑话，....只是想着我多苦一分，大燕的民众就甜一丝。世间万物有阴阳交接也。阴盛阳衰，否极泰来，都是这些个道理。”</p>

寂空泰然自若地坐在软凳上，斟了杯茶递于贺今舟，问道“侯爷是为何事而来？”</p>

他的嗓音有些空灵，隐有些敲透灵魂之感。</p>

贺今舟也未接那盏茶，用手拂开。</p>

一双凤眸俯视着落座于下方的寂空，“吾听闻卜者卜卦甚灵，那你且算算吾是为何而来？”</p>

寂空呵呵笑了几声，神情平静淡然。</p>

他闭了闭眼，缓缓道“为情而来。”</p>

贺今舟挑了挑眉，问道“何出此言？”</p>

“天机也，若告诉侯爷我是如何算出来的，怕这卜者的名号要没了。侯爷不多说，我也不多问，此乃卜卦之律规。”</p>

“呵，若吾还要再叫卜者算算情缘呢？”</p>

寂空平静的神色中隐有了些诧异，似乎没想到他会信这卜卦之说。还未算官政前途，而是情缘...</p>

“侯爷这是.....”</p>

“你且算算。”</p>

.....贺今舟从寂空禅房出来后，径直往西面的碑文处去。</p>

穿过花树的甬道，西面是一个很大祈愿亭子。</p>

亭边围着一片石碑，刻着密密麻麻的碑文。</p>

中间是一颗菩提树，种有百年，上面挂着先去求愿之人系上的红绸。</p>

今日难得的没有下雪，却还是能感到冷风吹来的刺痛意。</p>

贺今舟看着熟悉的女孩儿身影正站在菩提树下，蓝白的缎面小袄，绣平凤仙花纹的内里。</p>

她正认真地看着石碑上面的文字，许是认识的字实在不多。</p>

所以看的格外费劲些，甚至上前摸了摸那个刻字的石痕。</p>

云团发髻戴有一朵湛蓝的绒花，耳戴珍珠坠子。鼻子被风吹红彤彤的，在细腻如花瓣的肌肤上添了些楚楚可怜的韵味。</p>

只是那双水眸中隐有光亮闪过，熟悉的人知道这是她在思考着什么的标志。</p>

贺今舟没有上前打扰，而是驻足望过去。</p>

女人仍然没注意到他，正闲闲地往菩提树的树干走去，面庞带着虔诚。</p>

他脑中想起跟寂空的对话。</p>

“呵呵，侯爷既叫我来算，可莫怪结果不合心意，这其间天术非我这一卜者能掌控的。”</p>

“卜者开始罢。”</p>

“哐当”是卦舆的敲击声，“哗啦啦”卜者将龟骨粉倒在他手中。</p>

“....侯爷与此女前世的情未断，今生负情来还，其间因果循环....唉，贫僧也不能置喙甚么，只想告诉侯爷：悠悠众生，唯‘顺’一字可渡。切莫强求，人行于世，多有不如意的地方，放手就是‘顺’，越是执着，就越结苦果。”</p>

“呵，只得苦果么？”</p>

“阿弥陀佛....侯爷不如抛弃执念，安下心来。只当无事可求，无情要索，只珍惜当下即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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