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也不知道，他的母亲若还在世该会是怎样的脾性面貌。</p>

……</p>

他已连她的模样都记不清了。</p>

闲谈片刻，张如劝着洛佩回了房中休息，出来时，见李奉渊在门外站着。</p>

他负手而立，静望着院中的一方清池，默默不语。</p>

张如轻手轻脚关上门，唤道：“少爷。”</p>

李奉渊没有回头，他沉声开口：“外祖母是从何时开始出现此种状况的？”</p>

张如恭敬道：“回少爷，是去年冬日，除夕的午后。老夫人素来有午憩的习惯。除夕那日，老夫人少见的昏睡至了傍晚，醒来后问奴婢老爷去哪了，又问怎么不见小姐。只短暂没一会儿，老夫人又恢复了清醒。当时奴婢只当老夫人睡糊涂了，并未放在心上。”</p>

她说着，轻声叹道：“后来，老夫人的这病症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请郎中来瞧过，也开了药，服用后却不见丝毫好转。直至今日，老夫人每天都有那么一时半会儿神思恍惚。”</p>

李奉渊背在身后的手用力握紧，责问道：“既已有数月，为何此前从未来信告知？便是这次寄来的信，也未提及只字片语。”</p>

张如听出他语气愠怒，垂首道：“回少爷，这是老夫人的意思。奴婢提过送信去望京，可老夫人不允。”</p>

至于为何不允，张如并未言明。不过李奉渊大抵猜得到原因。</p>

无非是因一个怨字。</p>

洛佩怨恨将军府，怨李瑛远在西北不能照拂她的女儿，怨李奉渊的出生耗干了她女儿的气血。</p>

在她眼里，将军府无疑是一座令人生厌的魔窟，将她懂事乖巧的鸢儿一点一点吞吃殆尽，连骨头都没吐出来。</p>

当年洛佩曾千里迢迢来将军府看望病中的洛风鸢，年幼的李奉渊在门后听她同洛风鸢说过这样一段话。</p>

“若你未嫁给李瑛，当初听娘的话留在江南招婿继承家业，不知比现在快活多少倍，何至沦落至此地步。”</p>

李奉渊当了真，在洛佩走后，问洛风鸢是否后悔嫁给李瑛生下他，拖着病弱之躯被困在这将军府。</p>

他仍记得洛风鸢当时温柔笑着给他的回答：“你父亲是天底下最为顶天立地的男儿，是大齐百姓的英雄，是母亲的心上人。”</p>

李奉渊那时还不懂这些，在他眼里，父亲就如同一座一年才得见一面的青山，高大沉默，看似就在眼前，可等想要依靠他时，却又隔着青天云雾之远，遥遥不能及。</p>

而李奉渊在此刻忽然惊觉，他作为外孙，也在不知不觉中做了好几年青天云雾外的远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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