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药沥出来端着进了屋子,阮小梨还在窗口和彩雀说话,寒江只好将药先放在了矮桌上,贺烬却抬手就去端。他手上结着疤,反应有些迟钝,一时竟也不觉得碗烫,端起来就送到了嘴边,却不等喝进去就被寒江一把夺了回来。</p>
对方恨铁不成钢的看他一眼,然后夸张的叫了一声:“哎呦,爷小心,端不稳就别勉强了,这药可不能洒了,不然这要是洒到伤口上,得遭多少罪啊。”</p>
贺烬:“……”</p>
算,算了,寒江说他端不稳,那就是端不稳吧。</p>
阮小梨听见动静连忙回过头来:“怎么了?”</p>
寒江睁眼就开始说瞎话:“还不是爷,都这样了还逞强,端着药碗的手直抖,还非要自己喝。”</p>
阮小梨一愣,她怎么记得上午贺烬端着茶壶的时候,手还是稳得?要不是自己忽然开口吓他,那套茶具好歹能留个壶。</p>
现在连碗都端不稳了?</p>
她看向贺烬,对方却扭开了头并没有和他对视,只是耳廓发红,和之前被抓住故意摔杯盏时候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p>
阮小梨心里恍然,一时间既有些想笑,又不忍心戳穿他,不过是一碗药,没什么好计较的。</p>
“我来吧。”</p>
寒江连忙点头:“好好好,这种事还是姑娘来最妥当……”</p>
“这种粗活怎么好劳烦主子,还是做奴婢的来吧。”</p>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清丽的女声,屋子里的三个人一起看过去,就见是那个叫梅幽的丫头。</p>
贺烬脸色一黑,寒江脸色也有些僵硬,他空出一只手来做了个往外撵人的动作,无声的张了张嘴:出去,赶紧出去,捣什么乱?对方却一脸茫然,仿佛什么都没听懂,脚下却一步步靠近,到了两人跟前自然而然的伸手,想将药碗接过去。</p>
阮小梨捏住碗沿:“耳朵倒是很灵透,什么话都听得见。”</p>
梅幽低着头,脸上还带着谦逊的笑,仿佛完全没听出来阮小梨话里的意思来:“谢姑娘夸奖,这都是做奴婢的本分,要想伺候主子,自然要耳聪目明些,不然错过了什么吩咐可是罪过。”</p>
阮小梨笑了一声,却抓着碗沿没松手,梅幽也紧紧捏住了另一边:“阿阮姑娘,这是下人的活计。”</p>
阮小梨并不说话,只是垂眼看着她。</p>
梅幽并不想退步,她清楚的记得皇帝给她们的命令,去讨贺烬欢心,若是这点小事就被人压下去,以后还怎么在侯府立足?</p>
可这个女人这么看着人的时候,竟然给了她莫名的压迫感,让她的呼吸不自觉就急促了起来,虽然她心里努力告诉自己这就是个想攀高枝的青楼女子,没什么好忌惮的,可手上的力道却还是一点点松了。</p>
这时候,那药碗却忽然被人往前一推,整个撞进了她手心里,她下意识端稳了一些,一抬眼就见阮小梨已经松了手:“既然这么想伺候,就多用点心。”</p>
梅幽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阮小梨让给她了?</p>
寒江忍不住叫了一声:“姑娘,你怎么……”</p>
他心里又急又气,很想跺脚。</p>
阮小梨让出去的这哪里是一碗药,是接近贺烬的机会……这不就是摆明了纵容旁人抢贺烬吗?</p>
他还想劝阮小梨一句,对方却走到了窗边,看着外头出神,一副并不想理会他的样子。</p>
寒江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贺烬,就见他也在看阮小梨,只是对方也并没有给出回应。</p>
“爷?”</p>
贺烬收回了目光。</p>
梅幽也回了神,敏锐的意识到两人之间有了矛盾,这正是她的机会,她连忙端着药碗走到了贺烬面前:“爷,奴婢喂您喝药……”</p>
一句话没说完,贺烬已经将药碗端走,也不管烫不烫,一口气就灌了进去。</p>
“哎,爷……”</p>
“滚下去。”</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