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兄弟到底也没干起来，无他，饿的打嘴炮都觉得费劲。</p>
谢文渊穿好衣服后，先屋里屋外的四处看看，眼里透着一股子新鲜劲。</p>
不过，这股子新鲜劲很快没了，只有无语。</p>
太穷了，太穷了。</p>
这也能叫房子？这也能叫院子？！这连个像样的家具也没有啊！</p>
他们大赵最穷的山窝窝里，都比这富得多！</p>
“家里连口井都没有？怎么吃水？”谢文渊转了一圈，发现了一个大问题。</p>
“用扁担挑水，村里有一口井。”谢晋指了指墙角的水缸，还有歪在一边的长扁担和两个破铁桶。</p>
谢文渊，……</p>
老头子我生来富贵，就没受过这种穷。</p>
这下是真的长见识了！</p>
谢文渊站在空荡荡的水缸前面，愣了好一会儿，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p>
“你说就靠咱俩，在这种环境下，真能活下去吗？”</p>
他们两个可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身边永远不缺伺候的人。</p>
挑水砍柴，洗衣做饭，下地干活这些事情，你不论拎出来哪一样，都不会干啊！</p>
“……所以说，这是一场生存之战。”谢晋一脸严峻地说。</p>
谢文渊给他一个大白眼，“行了，你别拔高高度了。以后家里活你来干啊，你看我这小豆丁样，这水桶我也拎不动啊。</p>
你好歹也是个傻大个，就是瘦了点，黑了点，比以前丑了点，土了点。</p>
唉，估计再碰上你家皇贵妃娘娘，人家也不稀罕搭理你这种土老帽了。”</p>
“……你赶紧闭嘴吧。省点力气。”谢晋黑着脸说道。</p>
要他何用，就知道扎他的心。</p>
“唉，也是，省点力气一会儿要饭吃。”谢文渊叹气，顶着个大脑袋，还有瘦巴身子，可怜巴巴的。</p>
谢晋，……</p>
这一下扎的更狠。</p>
“走了，走了，先想法子填饱肚子。”谢文渊扯了一下谢晋，率先朝外走去。</p>
谢晋看看旁边的谢文渊，虽然各种嫌弃他扎自己心，可实际上，特别庆幸身边还有他陪着。</p>
要是自己一人沦落到这个地方，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去哪里找青芷，他估计得郁闷死。</p>
-</p>
现在是七月，是农闲的时候，地里没啥农活。</p>
村里会组织壮劳力去挖水渠，男女都可参加，也算工分的，就是即便一天干，满工，也没啥钱。</p>
村子里的老头老太太，这些干不了重活的，就是坐在街上的树荫底下聊聊天，老太太们还会说着话，再纳个鞋底啥的。</p>
这会儿太阳下山了，没白天那么热了，也到了饭点了，家家户户都烧火做饭呢。</p>
这时候去要饭……正当时。</p>
“先去哪里？”谢文渊扭头问谢晋，“去这身子的爷奶家或是叔伯家？”</p>
谢晋搜索了一下记忆，皱眉说道，“先给你说，咱们和他们关系不太好，你有个心理准备。”</p>
“我这身子之前是个小傻子，被嫌弃很正常，那你呢？你有啥毛病？”谢文渊好奇地问。</p>
“不会说话，闷葫芦。”谢晋一一介绍，</p>
“脾气也不算好，急眼了和人打架，打过这身子的三叔，不过，那个三叔也确实该打，他拿走了这身子的爹卖血的钱，给自己娶媳妇。”</p>
“哎呦喂！听到这，我就来劲了，这种小渣渣，我最爱收拾了。”</p>
谢文渊想撸撸袖子，发现没有袖子，可这也不影响他浑身的气势，挺挺腰杆仿佛有两米八，实则一米二都没有。</p>
谢晋对他这兴奋的劲头没意见，只是开口说道，</p>
“咱俩说话得注意点，既然来了，就得有点敬业精神，以后就咱爹咱妈的叫了。”</p>
“行，蛋哥。”谢文渊立刻应下来。</p>
“……直接喊哥！”谢晋伸手给了他一脑袋崩。</p>
谢文渊痛地捂住脑袋，“哎哟，好疼！你想杀人啊，用那么大劲！”</p>
“我没用劲。”谢晋还挺纳闷，见他疼的也不是作假，赶紧让他停下，仔细查看他的后脑勺，</p>
“你后脑上有个大包，这身子之前应该是磕到脑袋了，你头晕不晕？”</p>
谢文渊忍不住骂了一声，“倒也不晕，就是被匿打到包了，有点疼，哎哟，我也太惨了吧。”</p>
谢晋都觉得有点坑他了，“要不去医务室看看？”</p>
“就这破条件，能有啥医疗水平，先就这样吧。”谢文渊都想哭了，“我好想念大表哥啊！”</p>
谢晋，……</p>
他也想！</p>
-</p>
“哎呦，这是二蛋吗？二蛋出门了啊，这是不傻了啊！”</p>
路上碰到村里人，他们看见谢文渊都惊奇地问道。</p>
谢文渊，……</p>
我谢谢你们的关心啊。</p>
“二蛋，给叔笑一个看看，会不会笑啊？”又有人逗二蛋谢文渊。</p>
谢文渊冲他们呲牙咧嘴地一笑，他们又是一声惊奇的大叫，“哎呦，好像也不怎么聪明的样子！”</p>
“你才不聪明呢，你全家不聪明！”谢文渊气地掐腰就骂，“你们以为自己逗傻子呢，你们才是傻子！”</p>
“哎哟呦，二蛋还怪凶的呢，这说话也怪溜的，这点比他哥铁蛋强的多！”</p>
谢晋，……</p>
这也能扯到他身上来？！</p>
“哈哈哈，原来你叫铁蛋啊！”谢文渊立刻扭头看向谢晋，冲他嘲笑道。</p>
谢晋，……</p>
这日子无法过了！</p>
-</p>
“铁蛋哥，铁蛋哥，你名字比我好听……”</p>
“二蛋，闭嘴！”</p>
俩人一路吵吵闹闹地终于到了爷爷奶奶家。</p>
老俩口一共有三个儿子，两个闺女。</p>
铁蛋和二蛋的爹排行老二，嘴巴又笨，最不受老两口待见。</p>
又因为二蛋是个傻子，小时候还经常打人，咬人，而且二蛋娘身子不好，还干不了农活。</p>
老俩口就把二蛋他们爹娘分出去单过了，觉得他们拖累了其他家里人。</p>
这就是不帮衬，让他们单独出去，自生自灭的意思。</p>
这年头赚的都少，分家单过其实挺难的，对二蛋他们家的情况来说，分出去单过，更是雪上加霜。</p>
二蛋娘身子更不好了之后，觉得拖累家里，就上吊自杀了。</p>
二蛋娘上吊去了，二蛋爹卖血才能买得起棺材钱。</p>
可卖血的钱还被弟弟给抢了一半去，这气闷之下，又卖血又吃不上饭，二蛋爹的身子骨也越来越不行了。</p>
二蛋娘去了没一年，二蛋爹生病没钱治，还又卖过一次血，加劳累过度，也跟着走了。</p>
二蛋和铁蛋就这样孤零零的了。</p>
俩兄弟吃了上顿没下顿，这种情况，他们兄弟俩可以吃救济粮，可救济粮也不多，吃没了，再借大队的粮食。</p>
就这么混了一年了，也坚挺地活下来了。</p>
谢文渊和谢晋到了地方，发现这老宅子比他们那个破家可好太多了，至少有个像样的院子和屋子。</p>
“铁蛋，你带着二蛋过来干啥？”谢老头正蹲在门口抽焊烟呢，看见他们便拧眉问道。</p>
虽然名字很操蛋，但是他们还是姓谢，谢晋觉得挺好，毕竟名字好改，姓难改。</p>
“还能干啥啊，来要饭吃啊，肚子饿死了。”谢文渊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说道。</p>
谢老头惊奇地瞪大眼睛，看着二蛋，“哎呦，二蛋这是不傻了！”</p>
“对对对，不傻了，为了庆祝我不傻了，是不是该杀只鸡庆祝下？”谢文渊立刻说道。</p>
谢老头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主要是被他这臭不要脸的要求给惊到了。</p>
“你还想杀鸡？！这院里的一只老母鸡可比你值钱！”谢老头冲他喷道，</p>
“不傻就不傻了呗，你还能上天啊。以后帮着你哥下地赚点工分，你俩也饿不死。”</p>
“这糟老头子，心也太狠了。”谢文渊冲谢晋说道，“他居然说我不如一只老母鸡值钱，我就没受过这种羞辱。”</p>
真是新鲜死了！</p>
谢晋点点头，听起来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他们俩人的原身怎么也是他的孙子。</p>
可是，在他眼中，他们俩人还不如会下蛋的母鸡有用呢。</p>
就算他们饿死了，他估计也就吸口烟，叹口气，再说一句，谁让他们的命不好。</p>
“铁蛋哥，走，进去，吃穷他们！”谢文渊立刻说道，“不对，本来就穷，咱们吃光他们的，让他们没得吃！”</p>
谢糟老头子，……</p>
我还在旁边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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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横的怕不要命的。</p>
谢文渊和谢晋两蛋兄弟，拿出一副不要命的王霸之气，又靠着谢晋的功夫教训了一家老老小小，成功让他们都闭嘴了，老实了。</p>
俩人也终于吃上饭了。</p>
可是，也就吃了五分饱，清汤寡水的玉米面汤，地瓜干，窝窝头，难吃的要命。</p>
谢文渊吃了这顿饭后，更想哭了。</p>
“当年我在草原那边的时候，我以为天天只能吃肉就够惨的了，当时的我真是太浅薄了。”</p>
等两人回到家，谢文渊躺在脏兮兮地凉席上，忍不住说道，</p>
“老头子我现在才算明白了，啥也没有一口好吃的重要。”</p>
谢晋，……</p>
扭头看看这小豆丁的老头子，谢晋让他从床上下来，</p>
“我去把凉席刷刷，被单洗洗，脏死了，你躺着不膈应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