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之间，她听见雨打在窗棂上的声音，挣扎着醒来，哪里是明媚的青苑？昏沉的天光，湿冷的寮房，手指微微动了下，身上仿佛被石磨碾压过，每一寸都是疼的。</p>

疼痛令记忆回笼，手腕已经被松开，她咬紧牙关移动，揪住薄被掩住春光，用尽全力撑身坐起。</p>

那人已经不在了，可他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痕迹比比皆是。灰白褥子上，几朵枯萎的凝红，干涸后，变成黑紫色的疮疤。</p>

她的手指拂过那些斑斑点点的痕迹，心上一片荒芜，死死的咬住牙，才勉强将涌上喉头的哽咽硬吞下去。</p>

拾起散落的衣裙，抖着手打算穿衣，可颠来倒去地翻看，破碎的深衣，哪里还能穿？唯有小衣和襜襦还算完整，好歹穿上，勉强蔽体。撑着炕沿下来，两只腿犹绵软无力，缓了许久才站起来，身下仍然是不可忽略的牵痛，她似懂非懂，恍惚意识到那是什么，于是越发羞愤难耐。</p>

翻遍了寮房，好在找到一件宽大僧袍，囫囵穿上，打量天色，漫漫蟹青色的晨光渗屋里来，应是时辰还早。可此时她哪里还顾得上几时，一头冲寮房门口踉跄奔去，用力哐啷一下打开了，可下一刻，她浑身僵硬地钉在原地——噩梦里的那个人正背对房门，负手在阶前静立。</p>

听见身后响动，回身见她一脸苍白地站在槛内，正满面惊骇地瞪着他。</p>

湛冲闲适地上下打量她这一身穿着，视线不由被她颈子上的红痕吸引，似乎这印记令他想到了些什么，取悦了他，于是放软了神色，浅笑道，“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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