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赶来的路上,夏岚通过电台跟我说,西山上的水库已经溃坝了。而这永宁河的水就来自西山,我想这会儿溃坝的洪水已经漫灌了永宁河。就算河道有裂缝,水在短时间内也不会漏干。况且溃坝的水基本都是浮水,应该是清凉的。”
事态已容不得周成多想,就算是碰运气,他们也只能去试试了。水温表已经超过了红线,他们的车子很快就要抛锚。而一旦没有了车子,他们在这热海中根本不可能生还。
车子弹跳着穿过几条残破的街道,来到了河边。河道中的情况倒是让周成和曹锐都松了一口气,清澈的河水荡着波涛流正向市中心流去,河面上并没有腾起白雾。
这基本证实了曹锐的推测,沿着河边没开出多远他们果然找到了搁浅在河边的冲锋舟。四人下车合力将冲锋舟推入水中。而就在他们跳上船的同一时间,就传来了越野车轮胎爆炸的声音。
由于是逆水,冲锋舟在起伏的河中涌得很厉害,但前进的速度并不快。扑面而来的热风像刀子一般刮在几人的脸上,难忍的灼烧感让刘梦竹忍不住用手划了一把船外的水。
“水好凉啊!”她惊喜地喊道,就要把用手兜起的水往脸上泼。
周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这水里有氢氧化钠,强碱性!会灼伤皮肤的!”
然后赶紧拿出水壶,把剩下的水冲到了她的手上。几人躺在冲锋舟的船底,这样既能避免热浪的直接冲刷,又可以感受船底的冰凉。但曹锐只能一手掩面、一手撑舵,直着身子挺在热风中,因为他要控制着冲锋舟从断裂的残桥和河中的废墟里穿行。
中间有好几次,周成都起身想要替换曹锐。但他只是抬了抬墨镜淡淡地说了声:
“开车你确实有一套,这开船你就别瞎掺和了,要撞到石头全都得玩完儿。”
周成自问也确实没有什么驾舟的经验,不敢逞强。他只能看着曹锐像把自己绑在鹦鹉螺号甲板上挑战敌舰的尼摩船长一般,在热风肆虐的风沙中坚持。
褐色的沙子渐渐沾满了他的皮衣、头发和墨镜,荡魂摄魄的末世回响好像正在周成耳朵里淡化,他渐渐地只能听到冲锋舟掀起水花的声音和曹锐嘴里哼着的那首《水手》。
冲锋舟的引擎声越来越尖,但速度却越来越慢。曹锐抬起引擎下的螺旋桨一看,踢了踢周成:
“得下船了,螺旋桨都快被腐蚀没了。”他的声音很沙哑,听起来就像吞了一口沙子。
周成起身一看,周围依然飘着沙尘,但已经比上船的时候淡了很多。空气中的热度也褪去了不少,至少呼吸没有灼烧感了。
“已经过了五环有一阵子了,上岸徒步应该没什么问题。”曹锐把船靠到边上。
周成伸手触碰岸边的时候,发现地面虽然带着温度,但已不是火炭般的灼烧感。几人下了船,曹锐走路已经有些踉跄。周成去扶他的时候才看到,在他的脸上和手上已经是血迹斑斑。
黄雾迷蒙的空气中充斥着炉渣的焦味。路上的人满身灰砂和血污,他们正拼命往城外逃散。地下时不时地出现的地震令人心惊胆寒,周围的高楼也在地震中摇摇欲坠。此起彼伏的玻璃坠地声鞭笞着人们不敢停下。
周成扶着曹锐在人群中埋头走了不知多久。直到口干舌燥,双腿酸痛难忍才终于瘫倒了下去。周围的大楼已经稀疏,燥热的空气也凉爽了下去。
回头看向京华城,鳞次栉比的高楼已看不到分毫。灰黄的烟尘直冲入云、遮天蔽日,像沙尘暴一般把整座城市罩得严严实实。烟幕之下火光闪烁,天际惊雷一般的声响频频传来,仿佛有两条巨龙正在城中撕咬翻滚。
被称为天子国门的千年古城京华,繁华落尽,从此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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