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这里边怎么回事儿啊?”
士兵摇了摇头,哀叹道:
“哎!都是老年人,不愿意走了。”
诸羽晟不解地问道:
“不是优先安排了老弱病残乘车转移了吗?”
士兵看了一眼门口两位身着盛装的老人,又叹了一口气:
“正因为这样,他们才不想占用有限的资源,选择留下。不止这里,很多地方都在自发地举行这样的老年聚会...谁家又没有老年人呢....”
说到这里,士兵的声音变得更咽,转过了身去。诸羽晟狠狠的打了一个冷噤,一股莫名之力震撼着他的心肺,泪水止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
而这股莫名之力就来自玻璃门里那些谈笑风生的老人们,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人真的愿意为了素不相识的人无私地奉献自己的生命。以前有人给他说起这样的事迹时,他总是一笑置之,认为无非只是些编出来的故事罢了。
当他亲眼所见的时候,老人们每一个云淡风轻的举止和言谈,都狠狠地冲击着他的灵魂。在这群耄耋老人面前,诸羽晟第一次感受到了羞耻和敬畏。
短促的哨音在路口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诸羽晟像逃离事发现场的小偷一样赶紧转身跑开,留下的只有眼角飞散的泪珠。回到队列,诸羽晟一言不发,只是埋头赶路。
下午时分,队列来到了海湾跨海大桥的庞大立交前。长长的队列像蚂蚁一般沿着蜿蜒的立交走上桥头,小胡拔出腰间的匕首看了一眼盖子上的指南针问道:
“羽晟哥,我们走了大半天怎么一直在往南走啊。如果要避开海潮不是应该往西边撤离吗?”
诸羽晟没有看他,埋头说道:
“南边高海拔的地方离我们更近。西边很大的范围都是低海拔地区,我们可能没有足够的时间逃到高海拔地区就被海潮追上了。”
诸羽晟这样专注而正式地回答问题让小胡觉得有点奇怪,因为这么多年来这位班长几乎就没这么正经过。但他也只是“哦”了一声,没有多问。
走上了大桥,诸羽晟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林立的楼群。在一个个反射着阳光的玻璃窗户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那群衣着华丽,从容淡定的老人。他不敢多看,转身走上了这座好像伸向海洋中心的长桥。
整齐有序的队列几乎占据了桥面的大半,中间留出了一条车辆通行的通道。而穿行的拖车频率确实也比之前高了不少,每当满满载着物资或人员的拖车从队列旁呼啸而过时,几乎都没有人多看一眼,只是埋头赶路。
在桥面上走了一阵以后,夹杂着各种怪味的空气总算没了踪影,带着浅浅咸味的清新空气终于又可以让人自由的呼吸了。阳光明媚,海风和絮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但桥下的洋面已经没有了碧波荡漾的惬意。
冲入大街和车库的潮水卷起的无数杂物,退潮时被带入大海中。它们密密麻麻的漂浮在海面上,跟着浪涌上下起伏。就像是在洗衣机里倒入了一桶果皮纸屑,让整个洋面看起来浑浊而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