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会相信吗?应该不会吧。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刚刚光顾着听他们说,都没来得及录音,没录音那就没证据,连警察都不会相信。
何西烛仰头吐出一口浊气,很晚了,该睡觉了。
这一夜,何西烛睡得格外不踏实,到处都是梦。
他好像回到了两岁那年,许音兰和何戴离婚的那一年。
那天下午,他在房间里睡觉,忽然被一阵吵架声吵醒。
他起身,艰难地想翻身下床。
“何戴,离婚吧。”许音兰无力地靠着墙,平静道。
“为什么?凭什么?”何戴指尖夹着烟,满眼猩红地问。
“为什么?四年了,你都没发现我们合不来吗?”许音兰心平气和地说,“我想出去工作,我想去追求我的梦想,可是你总是束缚我。我不想当家庭主妇,也过得一点儿都不踏实,产后抑郁到现在还没恢复,和你在一起的这几年,我已经失去了自我。”
“可女人就该干这些啊,我养你们还不够吗?”
“你看,我们的思维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你不了解我,我也不理解你,咱们好聚好散吧……”说着说着,许音兰不禁掩面流泪。
明明当初笑着拍婚纱照,明明当初觉得自己嫁给了爱情,可这才几年啊,她就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听到妈妈哭了,何西烛吭吭哧哧,光着脚急忙跑出来。
“妈妈,不哭,我乖乖……”
小何西烛抱着许音兰的腿,白嘟嘟的小脸贴着她的腿蹭蹭。
许音兰擦干泪水,弯腰将他抱起,哄道“妈妈不哭,小烛好乖。”
何戴深吸了一口烟,沉思片刻后,盯着许音兰道“要离婚也行,儿子归我。”
许音兰抱着何西烛的手微微一颤,她虽然患有产后抑郁,但她清楚这不是孩子本身造成的,她甚至害怕会影响到孩子。
可是小烛,他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她舍不得。
她觉得自己很矛盾,一边想追求梦想,一边又牵挂着自己的家庭,但又急忙想抽离出去。
最后,何戴还是拿到了何西烛的抚养权。
离开的那天,许音兰紧紧地拥抱何西烛,亲了亲他的脸,温柔道“宝宝如果想妈妈了,就给妈妈打电话,好吗?”
“乖宝宝要好好长大,妈妈永远爱你。”
许音兰走之后,何西烛很长很长时间都不敢找她,因为何戴不许,只要他看到就会把自己关进漆黑的杂货室里;如果没有发现,他也会定时查看电话记录。
而他除了幼儿园,哪儿都不能去,一点机会都没有。
但四岁生日那天,他还是忍不住用家里的座机偷偷给她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是一个阿姨的声音,“你好,请你找谁?”
何西烛正要开口,就忽然听见一阵女婴的啼哭声,那头传来许音兰的声音“陈姨,是谁啊?”
“不知道呢,没听到有人说话。”
“你那问一下,我去给宝宝喂奶。”
……
最后,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
许音兰说厌倦了结婚的日子,不想被家庭束缚,想追求自己的梦想,可她又再婚,还生了一个妹妹。
那天他才懂得,原来世界上有很多枝玫瑰花,但没有一朵是属于自己的。
原来世界上也没有真正的喜欢,他们只不过是随口敷衍罢了,根本没有人爱他。
后来何戴再婚,娶回了一个漂亮女人。
女人很温柔,对他也很好,给他做饭,给他买糖果,他甚至一度认为自己又有妈妈了。
可是没过多久,女人开始无缘由地打骂他,他向父亲求助,父亲只淡淡回了句“你要听话。”
那段日子是他活得最黑暗的时光,他想也许自己会一直这么差劲地活下去。
直到那天晚上,他尤记得自己躺在公园的长椅上,迷迷糊糊间,一个白裙少女叫醒他,温声对他说“我是上天派来拯救你的仙子姐姐呀。”
“来,崽崽,给姐姐抱一个。”
他正想伸手拥抱她,然画面突然一转。
大雨滂沱,电闪雷鸣,一个破旧的老街上,时雨蹲在腌臢的角落里,而她对面,聚集着一群凶残的人。
其中,站在最前面的居然是朱莲清,她旁边是何戴,何戴正抱着不省人事的他。
朱莲清吐了口口水,指着时雨凶神恶煞道“害人精,我儿子都是你害的!”
——何西烛真可怜,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恶毒女人呢。
——没想到平时这么和善的一个人,背后居然是这种的德性!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种人就该牢底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