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就想吃点有地方特色的小吃。”</p>
“那倒是有的，前面李记面铺的笋干面特别香。”</p>
“走，吃一碗去。”</p>
“好的。”</p>
两人随意地说着话，越走越远，瞅着他们背影，赵翠额头冷汗唰唰流，“豹叔，他是哪儿的大人？以前怎么没见过？”</p>
“京里边来的，送公主殿下出嫁，应该是挺大的官儿。”说到这里，赵豹还纳闷，刚刚好像也没自报家门，“奇怪了，他怎么知道我姓赵？”</p>
“刚刚马三奎喊了。”小妮小声道。</p>
赵豹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哈哈，还以为被京里大官惦记上了。”</p>
赵翠怯怯地问，“被大官惦记上会咋样？”</p>
现在的她像只小猫，完全没有了母老虎那个劲儿，赵豹岂能看不出来，“翠儿，你咋啦？”</p>
赵翠扭捏半晌，“俺刚不小心泼了他一身水……”</p>
“……”赵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夸她。</p>
看他表情不对，赵翠更害怕了，“俺还骂他了……没有多大罪过吧？”</p>
“……”赵豹彻底无语。</p>
他男人拉拉她，“要不……你回娘家待两天？”</p>
“不用的……”小妮小声说了一句，也不管有没有人听到，收起裁纸刀到二壮身边，“豹叔，帮俺抬进去吧。”</p>
赵豹过来帮忙，“这混小子再不长进，就不要管他了，让你婶儿给你说个好婆家，咱嫁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p>
“好。”小妮答应着，帮他一起把人拉拽起来。</p>
扶起二壮，赵豹诧异看看小妮，以前说到嫁人，小妮子总是推推脱脱，顾左右而言他，从来也不上心，今儿个怎么答应的那么痛快？再看看二壮，似乎有点明白了，估计心伤透了，再也不抱任何希望……唉，懂事的孩子都命苦，赵翠那丫头整天咋咋呼呼，打这个骂那个，过的比谁都好……唉。</p>
那边赵翠踢自家男人一脚，“愣着做什么，帮忙去。”</p>
她相公颠颠跑过来，都忘了让媳妇出去躲一躲了……</p>
从街上转了一圈，吃了一些本地小吃，周复便回到周府，洗过澡就睡了，桃儿可喜欢跟他说话了，但还是清楚自己身份的，不敢打扰。</p>
夜过三更，周复偷偷出了周复，熟门熟路，保证没有任何人发现。</p>
山阳穷人区变化不大，周复很快找到马三奎家，不费吹灰之力，然而就在他想翻墙而入的时候，才发现墙角暗影下，蜷缩着瘦小的身影。</p>
如果不想被发现，无论她等多久，都不会有结果，那不是多难的事情。</p>
但周复只是稍稍犹豫，便闪身到她身边，小妮缓缓抬头，发现那道身影，没有像普通女孩一样大喊大叫，只是轻轻抬起了手，“是你吗，狗子哥？”</p>
其实已经确定了的事情，无需再问。</p>
周复伸手拉她起来，“我也不知道我是谁。”</p>
汪汪汪！</p>
附近院里有狗叫，马三奎从屋里朝外喊，“谁啊？！”</p>
小妮望着周复不说话。</p>
周复拉下面巾，“边走边聊？”</p>
小妮点点头。</p>
没有刻意压着声音，他们走到哪儿，狗叫到哪儿，有时候吵的他们都听不到彼此的声音，但并不会去讨厌，甚至觉得亲切……一切就该是这样子的。</p>
“我是不是不能再叫你‘狗子哥’了？”聊了许多，小妮才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p>
周复笑着摇头，“你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现在的我又不是我，但你一定不能告诉别人你见过我，尤其瓜蛋那个大嘴巴……害死人不偿命。”</p>
“嗯，不告诉他们。”小妮没什么不能答应的，“狗子哥，以后你还会回来吗？”</p>
“会啊，一直想回来，只是身不由己。”周复望向远方，“我还想回山里看看，只是这次没机会了。”</p>
“下次再看也是一样的。”小妮说，“每年我都会去打扫，还和以前一模一样。”</p>
周复感动，“辛苦你了。”</p>
小妮摇头，“我家也要打扫，顺便的事情。”</p>
事情又哪里会是说的这样简单。</p>
心口莫名有些发堵，周复偏了偏头，“明后天我就走了，一别不知多少年……为什么不让我对付马三奎？”</p>
小妮提前过来等，就是知道他会来，特意等在马三奎墙角，就是不想他做什么……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但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p>
小妮心里也清楚，“马三奎不是个好人，我也绝不会嫁那样的人，但他家里还有一个生病的老娘，突然想讨媳妇也是老娘担心看不到儿子成家，整天‘死死死’的逼出来的……马三奎千般不好，至少懂的孝顺，我哥都能活着，他为什么要去死？”</p>
“傻丫头……”周复无奈一笑，许多年没听过这样的话了，谁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着？谁又愿意站在别人的角度去考虑事情？</p>
跟她站在一起，自惭形秽，周复闷声不出，一路送她回纸扎铺子，“回去睡吧，下次再来，我给你带上好的点心。”</p>
“好。”小妮微笑挥手，“狗子哥，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p>
“那是一定的，我这人最贪生怕死了。”周复也笑着抬起手挥了挥。</p>
小妮扑哧一笑，开门回家，朝外摆摆手，要他快走，然后关紧了大门。</p>
周复在门前站了许久，才缓缓转身离去，他知道门板后的少女仍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但他不知道，少女的脸上还淌着大颗的泪珠……</p>
狗子哥，你再回来的时候，小妮应该已经嫁人了，女孩子不能不嫁人……</p>
呜……</p>
她贴着门板滑下来，捂着嘴哭的稀里哗啦……</p>
曾经那个骄傲的少年，变成了我期待的样子，但我却只能在星空下守望着他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