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军卫也非比寻常,三分之一是骑卒,俱是高头大马,走的异常齐整,边军铁骑都很少见这样的队形,马匹更是差了许多。</p>
差的不光是马,还有装备。一百骑卒俱是明铠轻甲,三十骑手提统一制式的包钢朴刀,走在队伍最前,后面是骑仗,再后面是二十骑弓弩兵,两石硬弓三壶雕翎羽箭,此外还都配了单兵弩,就挂在一侧。</p>
弩兵左右两翼是刀盾手,配环首马刀,青钢圆盾,臂弩,此外胸甲明显偏重,一看就是专职守卫的。</p>
二百步卒皮甲裹身,一半持刀盾,一半举枪矛,明晃晃,寒光闪,威武不凡。</p>
这样的队伍过来,心怀鬼胎的人,大多会望而生畏,可狗娃看在眼里,却是半点这样的想法也无。</p>
这些兵卒看着唬人,也配有最好的武器装备,但怎么看,都像是少了点什么……对了,没有震慑力。</p>
军卒,狗娃见过不多,但黑羽军也好,镇北军也罢,无论人多人少,往那儿一戳,只要是想打,立刻煞气冲天。</p>
这些军卒给不了他这种感觉,更没那种气势,什么原因不清楚,但对他来说是好事,在这些人的拱卫下取走一个人的性命,总好过去面对黑羽镇北那些。</p>
队伍走的不快,拉的又长,一炷香工夫才从他们视线里消失,但两人仍是趴到入夜,才一点点爬离那里。</p>
到了绝对安全的地界,爷孙俩才摸出水和干粮,又吃又喝,毕竟一天水米未进了。</p>
祭完五脏庙,爷孙俩分开处理了一下积攒的废料,才重新聚在一起,就探得的情况进行分析。</p>
目标肯定在两乘马车之内,今天没露面,无法确定,但就今天所见,倒也不用确定这点,反正就凭他们两个,在队伍齐整的行进中,是无法进行刺杀的。</p>
强袭,未到近前就成了刺猬。潜近,上不到马车就成肉泥。他们活的好好地,没必要送人头给别人请功。</p>
既然行进中无法下手,只能是在他们停下休息的时候来,就这队伍的性质来说,野外扎营的可能性不大,肯定要停在军驿或者官驿。</p>
此去往难,依次是山阳,马隗驿,褚乔驿,嵌南关,再往前,就到越国了,也不是不能去,但相比之下,肯定要更麻烦困难一些,做任务只求简单快捷,哪有自加难度的道理。</p>
四处地点,山阳不便动手,大小是个县,周家又在那里,真出点什么事,怕是不好择干净,就算再看他们不顺眼,有那层合作关系,就不能这么干事,除非魁北翅膀硬了,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情绪。显然,现在还不能。</p>
嵌南关也不行,那是军隘要冲,上万黑羽军驻扎,跑那里搞暗杀,倒也不是不能成功,但想全身而退,也是绝无可能。</p>
何苦呢,何必呢,活着不好么?</p>
孟哑巴手里的小棍,在褚乔和马隗之间来回晃,始终拿不定主意,最后木棍一丢,看向狗娃,意思很明显——说说你的建议。</p>
从晋城过来时,他们是先往南再往东,沿着边陲一线到嵌南,然后一路往北,经两处官驿,最后到山阳。</p>
可以说,该勘察的都已勘察过了,各处利弊,了然于胸。但就那两处官驿来说,差别不大,优劣都很明显,也是因此,才不好做选择。</p>
于是,狗娃拿出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提议,“爷爷,咱抓阄吧。”</p>
“……”孟哑巴已经很久没捶他了,现在有点手痒。</p>
“爷爷,您别这样看我,咱们这次可能真得跟老天爷、借一点运气出来。”狗娃搓搓手,“今天那些兵里面,藏了一个熟人,我不喜欢他,又阴又坏,但不能不防着他点,太阴太坏。”</p>
他反复强调“阴”和“坏”,其实是变相地说,那个人很不好对付,情况比他们之前预想的要糟糕。</p>
孟哑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唰唰唰,划了几个字:你在禁军也有熟人?</p>
“他以前不是禁军的,是黑羽军的,是不是叛变了,我不清楚,但有一点。”狗娃拿小棍在旁边大石头上敲了敲,“他以前是将军,今天却成了小兵,降级降的有点狠,我不太相信。”</p>
我也不信。</p>
信不信不重要,孟哑巴瞬间想到更多——那些兵卒中,还有多少是高手假扮的?</p>
还有,如果单单为了给皇子送聘礼,有必要这样安排?</p>
是谁的安排?</p>
他们觉察到了什么?</p>
……</p>
等等等等。</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