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的先生请不到，云朵朵又将注意打到了镇上的夫子身上。</p>

她家后面的孙夫子是最好接触的，开个后门就能跟千字巷的孙夫子当门对门的邻居。</p>

不能明着教他家的孩子，偷偷的教总行。</p>

要想撬动孙夫子，云朵朵免不得要问刘承跃当初发生的事情。</p>

晚上全家人洗漱完毕，云朵朵便将刘承跃叫到了一进院子刘二福定的那个简单的书房去了。</p>

她站到了窗边，看着光秃秃的一进院子，打算抽空搬点花草装饰一下。</p>

刘承跃随意的站在她身后，再提当初的事情，他已经没有之前那种压抑怒恨命运不公的情绪，他语气很平淡。</p>

“当时家境比较贫寒。”</p>

就当初灶房那点东西，已经不能用贫寒来形容了，应该是非常艰难，吃了今天，没明天，到了顿顿要缩食的地步。</p>

云朵朵静静的听着。</p>

“穿的不好。”</p>

补丁摞补丁的布鞋和衣裳，家里的小家伙们甚至连带补丁的布鞋都没有。</p>

云朵朵点头。</p>

“平常就受到了同窗排挤和看不起。”</p>

云朵朵能理解。</p>

“后来，为了能减轻爷奶的负担，我帮夫子扫撒，包括倒厕号，刷恭桶。”</p>

“孙夫子家没有请农人打扫秽物？”才两文钱而已。</p>

“我给他们家免费扫撒，干的事情多而且干净，师娘每顿给我一个杂面馒头果腹，比请农人打扫秽物便宜多了。”</p>

云朵朵挑眉：“孙夫子师德不行啊。”</p>

“孙夫子倒也还好，见我清苦会多体谅我，有时候会给我用馒头夹点菜。师娘却是不喜欢我的。</p>

加之孙夫子的小女儿平日对我颇多照顾，所以，某些同窗就更加厌恶我。”</p>

这大概就是烂桃花。</p>

“平常捉弄我便罢了，那次，数九寒天，他们将我推到了湖中，我的身子便是那次坏了的。后来，他们又说我会将病气过给他们，便联名上书夫子告我乖张生事，要将我，除名、退学。”</p>

他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语气平淡的可怕。</p>

可云朵朵分明听到了他为了追求未来，拼命的和命运对抗的呐喊。</p>

渴望，坚韧，委屈，痛苦，隐忍，愤怒，无助，直到麻木……云朵朵大概有点明白为什么刘承跃小小年纪性格就冷淡的原因了。</p>

“夫子一开始不同意，后来同窗的父母来私塾一趟，夫子动摇了。</p>

我知道之后，就将所有给过我欺辱的人，全部送到了结了薄冰的水中，还将秽物倒在了湖中陪他们。”</p>

云朵朵微微侧身，看向了刘承跃。</p>

屋中四角都是落地烛台，将屋中照的很亮，云朵朵清楚的看到了刘承跃眸中的轻蔑。</p>

“我要让他们也尝一尝数九寒天落水的滋味，更要尝一尝秽物灌入口鼻的无奈和恶心。”</p>

“若我注定要被不公对待，那所有待我不公的人，都应该受到惩罚。”</p>

云朵朵轻笑。</p>

“后来，我便被孙夫子退学了，这镇上也没人敢要我。许是见我报复心这般重，怕我家起势，那几位同窗的父母便买通了镇上的夫子。连累了小叔也无书可读。”</p>

“其中，有一位杨姓同窗，一位房姓同窗，还有一位乔姓同窗，是带着书童的。或许是某世家子。”</p>

云朵朵记下了此事：“你的反击我赞成，但反击要有度。”</p>

刘承跃就知道这位继母跟他是一样的人。</p>

“下次我会注意的。”</p>

“下次我帮你。”</p>

刘承跃微怔。抬眸就看到云朵朵浅笑盈盈的看着自己。</p>

“下次，将人弄掉入了湖中，倒入了秽物之后，记得喊人救命。万一有水性不好的，当场死在了湖中，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p>

刘承跃点头：“知道了。”</p>

“任何情况下，保护自己是前提。”</p>

刘承跃点头。</p>

“切记，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p>

刘承跃：“嗯。”</p>

见刘承跃听进去了她的话，她便又扯了些闲篇；“我若是你，会想办法偷偷报复他们，陷他们于险境之后，再像是天神一样降世救他们狗命。</p>

届时，我不仅要留在私塾读书，还要他们每每看到我都怀疑人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