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临黑白分明的瞳仁，在月色下愈显幽深，他的掌背被掐出血痕，手也还是不曾松开。</p>

那股气息愈发浓重了。</p>

他甚至想要吞咽下去。</p>

……不对。</p>

他不是想要吃掉少女，也不是想要杀人。</p>

而是被脑海里的渴欲折磨到失控。</p>

想要将她永远留在身边。</p>

从他的角度看，郑晚瑶从来就是高贵自矜的，像这般明晃晃处于弱势的姿态，实在少有。</p>

俯身时极具压迫感，沈霁临的鼻尖几乎与她的相擦。</p>

“焉知不是殿下确有此心，被我梦中得知？”</p>

阴冷的话，毒舌般黏腻。</p>

少女原本无波无澜的脸上忽而扬了点讥笑，语调依旧凉凉的，不带一丝起伏：“稳妥起见，沈公子大可以再把我关在笼中，七日成婚后，再慢慢像苏小姐与靖国公解释。”</p>

靖国公的名字令沈霁临脸色微变。</p>

视线相交，尽是你来我往地针锋相对。</p>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郑晚瑶的眼光太过锋锐，像一把没有扣鞘的剑，带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刚烈。</p>

无声的火花四溅。</p>

片刻后，沈霁临慢慢撤手起身，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p>

直至他的脚步声远到再也听不见，郑晚瑶紧绷着的心弦才松开。</p>

以沈霁临的多疑不定，因梦境而杀个回马枪也不是没有可能。</p>

她找到正在外殿值夜的素练，这几日她混入宫女之中，早将分内庶务做得十分纯熟。</p>

“这是沈霁临玉扳指的拓印片，你找机会出宫，寻能工巧匠来打造个一模一样的。”</p>

“一定要每个细节都对得上。若仿制成功，便算得到了他的信物。”</p>

素练万般郑重地接过那张潇潇的拓印片。</p>

“陛下放心，属下一定办到。”</p>

她思量片刻，又道：“这信物是有了，可他的字迹却又如何模仿呢？”</p>

沈霁临很有警惕性，批复奏章都在太极宫或常朝殿，文书笔墨从不在郑晚瑶身边出现。</p>

郑晚瑶秀眉轻挑：“我们不是还有一位‘盟友’么？”</p>

素练恍然大悟:“陛下是说……”</p>

苏若彤。</p>

翌日一早，窗外的鸟刚叫了三声，苏若彤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p>

殿外宫人来来往往，有不少双眼睛盯着这里。</p>

苏若彤给丫鬟使了个眼色，小汐立刻做出一副趾高气昂来找麻烦的模样，上前用力扣着殿门上的铜环。</p>

“我家若彤小姐前来拜访，还不赶紧出来迎接，一个两个别在这里装聋作哑！”</p>

苏若彤也捻着帕子，声音柔柔的，语调却不阴不阳。</p>

“昨日是你我多有误会，我知道姐姐心有谋略，与陛下互为知己，不是那样爱计较的人，还请姐姐开门一叙！”</p>

来往侍女内监见了，无不心下揶揄。</p>

皆以为未来皇后是醋坛子打翻了，要来分个高下，毕竟沈霁临这几日可是常常进出长春宫，白天黑夜都不例外。</p>

如此，倒也无人多想。</p>

漆红大门缓缓打开，素练冷冷淡淡道：“殿下刚刚梳洗完，请吧。”</p>

小汐一见她就心里打鼓，对那两个清脆响亮的巴掌记忆犹新，现在她的脸还痛呢。</p>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个高挑宫女的不耐神色，不像是装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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