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突如其来的表现，让张忆感觉一种莫名的惊奇。</p>
但紧接着他就明白，这应该是小乞丐心中的一种自我防范。他应该是故意把自己打扮成这种模样，就是怕有人认出来。</p>
于是，他耐着性子对小乞丐说：</p>
“你不相信我？”</p>
“嘿嘿……我信……”小乞丐傻笑着回答。</p>
“那你就听话，嗯？”张忆笑着冲小乞丐扮了有生以来唯一一个鬼脸，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善意。</p>
果然，张忆表现出的这种童真，让神志不清的小乞丐又一次放下了警惕与戒备，重新对着张忆傻笑。</p>
“给我吧！”</p>
张忆冲着一边瞪大着双眼有些不明所以的秀儿招了招手，示意把她手中的手帕拿来。</p>
这次，小乞丐倒是没躲，乖乖的现在张忆的面前。</p>
张忆手中握着秀儿的蚕丝锦帕，一颗心却是没来由得悬了起来。</p>
他怕看到一个事实，一个与自己心中猜测无二的事实。</p>
小乞丐没心没肺的笑着，但他的那种笑容，无论怎么看，都竟是些讨好的意味。</p>
透过那双水汪汪的大眼，依稀能够看见他内心中的恐惧。那被披散蓬垢的乱发和被污秽遮挡住的嘴唇后，是两排亮晶晶，如象牙一样的牙齿。</p>
但此刻却在轻轻的颤抖，发出清脆的声响。</p>
这个大哥哥给他的感觉很亲切很舒服。他有一种感觉，这个世上任何人都会伤害他，唯独眼前的这个大哥哥不会。但内心深处的那一幕幕，让他不自觉地感到害怕。</p>
所以他卖力的笑，卖力的讨好。</p>
张忆将手中的手帕用桌上的茶水沾湿，在小乞丐的脸上轻轻的擦了擦。</p>
绢帕滑过，小乞丐的半张脸上原本灰黑色的污垢全都消失，露出半张粉嫩粉嫩的脸。只从这半张脸看，就依稀能够看得见那张清秀绝伦，完美无瑕的仪容。</p>
张忆的心中蓦然一沉。透过这半张脸，他似乎看到了往日熟悉的面孔。</p>
他的手停在小乞丐另半边脸上，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擦掉他另半边脸上的污垢。因为他怕。</p>
他怕看到与自己心中猜想的那种结果。</p>
深吸了口气，他将手帕翻转，又蘸了些杯中的茶水，咬了咬牙将小乞丐另半边脸也擦了个干净。</p>
事实总要面对，真的终归是真的。真相不会因为一个人惧怕不愿意接受而就改变。没有人能够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实，只能选择接受事实的早晚。但或早或晚又有何区别？</p>
“还真是个小丫头呀！看吧，我没说错吧？”秀儿得意洋洋的看着张忆。</p>
张忆的嗓子里发出“咕咚”一声。他吃力的咽下一口唾沫，双眼定定的看着眼前这张清秀绝伦的脸，红唇皓齿，却真的是上官婉儿。</p>
“婉儿……你……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你不是该在上官堡吗？</p>
还是说，在前往御酒山庄的途中，你和你爹他们走散了？”</p>
他双手按住上官婉儿的肩头，用力的摇晃，口中急切地问出。</p>
但回答他的却是一连串的傻笑。</p>
“张大哥你认识她？”一边的秀儿见情势有些不对，连忙好奇的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