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并没有听完全部对话。</p>

只听到一半的时候，她那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决心”就已经濒临崩溃了。</p>

这时候，她终于明白傅司所培养的张菱的“决心”到底是什么，那不是她所以为的“求死之心”，而是“求生之心”——即使面对绝望和痛苦，也要正面对峙，坚持活下去的心。</p>

这固然有赖于傅司的帮助，但更加重要的是张菱的自救——正如张菱此时此刻正在做的事情。</p>

“人只能自救。”</p>

许愿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傅司的话。</p>

张菱固然曾经想死，但此刻她已经完成了自救。纵然无比绝望痛苦，但她已经从其中挣脱开来。</p>

而她居然要杀死这样的女孩。</p>

“哇！”</p>

许愿猛地弯腰，撑住了墙面，开始干呕起来。</p>

一开始只是水，后来就变成了胃酸和胆汁。</p>

她跪倒在了地上，眼泪从瞳中流出。</p>

巨大的痛苦涌上心头，她扬起一张写满了挣扎和扭曲的脸，双瞳颤栗着，喃喃道：“不行，我不行，我不行的。”</p>

她撑住楼梯扶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脸上勾勒出一个凄惨的笑容。</p>

她要走了。</p>

她不知道她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她既不能杀死灰鲲，也不能杀死张菱，这样的她，毫无用处。</p>

然而，就在她落脚的那一刹那，一个踏空，她整个人向楼梯下砸落。</p>

视野旋转之中，她忽然觉得就这么死掉，或许反而是一件好事情。</p>

下一刹那，她重重地砸在了软软的床上。</p>

“这里是……”</p>

她撑着床面，艰难地抬起头，视线茫然扫过周围，就看见了一只洋娃娃靠在床边墙角，床头桌上放了一只鱼缸，鱼缸中一只金鱼凝固不动，受折射的影响似乎幻化成了三只，在她瞳底游动。</p>

“……是老大所在的地方！是老大救了我。对了，老大，还有老大！老大一定可以给我决心的，只要依靠老大就好了！”</p>

她脸上的惶恐与悲哀忽然褪去，连忙站起来四顾，却并没有看见陆明的踪迹。</p>

与此同时，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声音——</p>

嗒、嗒、嗒、嗒……</p>

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如潮水一般涌上了心头，瞬间淹没了内心对于见到老大的期许和喜悦。</p>

“不会的，不可能的……老大说他躲在这里很安全的。”</p>

许愿口干舌燥地走到了门前，手放在门把手上，一点一点艰难地拧开来，然后猛地推开。</p>

霎那间，无比恐怖的画面印入眼帘，让许愿心跳骤停。</p>

那是陆明，用一根绳子吊在天花板的吊扇上，脚下是打翻的木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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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