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这座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厨房，入目都是黑色的残破不堪的物体，还有浓重的焦味儿。</p>

“林恕说在厨房里发现了几个灯笼上的铁珠子，已经被烧焦变形，几乎不辩全貌了。”</p>

“灯笼为什么会出现在厨房里？”</p>

“应该是小孩子玩耍时遗忘在这里的，然后不知道怎么倾倒，引燃了厨房。”</p>

厨房被烧得太严重了，就连铁锅都扭曲变形，可见当晚火势之猛烈。</p>

在这里想要找到线索，恐怕很难。</p>

“这里是发现尸体的餐厅。”走出厨房后，季棠渊带她来到了仅有一院之隔的餐厅。</p>

按理说厨房与餐厅中间还有一个院子的距离，厨房发生火灾后，就算在屋子里看不见，但是随着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滚滚，热浪阵阵，餐厅里的人不可能没有察觉。</p>

餐厅也烧得很厉害，桌椅都烧成了木碳。</p>

漆黑的地面上用白色石灰画着几个人形，大大小小，一共六个人，小一点的两个倒在餐桌边，另个三个倒在门口，只有一个人倒在门外。</p>

闻溪一进屋，就感觉到一阵不适，脸色瞬间有些苍白。</p>

“怎么了？”季棠渊很快发现了她的异样。</p>

闻溪摇摇头：“闻到了不好的味道。”</p>

那是人体烧焦的味道，哪怕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仍然十分刺鼻。</p>

这样的味道极不好闻，让她抑制不住的想要呕吐。</p>

季棠渊是闻不到的，但他知道她可以，于是二话不说的将她拉出餐厅，“不想进去就不要进去了。”</p>

闻溪忍下干呕的感觉，摇摇头：“没事，刚闻到有些不适应，一会儿就好了。”</p>

别人看到尸体才会害怕，可她根本不需要看到尸体，就能根据味道想像他们的样子。</p>

因此才会觉得更加恐惧。</p>

季棠渊不忍看她脸色苍白的样子，固执的说道：“走，我送你回去。”</p>

案子他可以慢慢查，但他不想让她难受，她对味道有多灵敏，他最清楚不过了。</p>

闻溪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摇摇头：“没事的，既然都来了，总要找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我想帮督军。”</p>

她欠他的太多，只要有机会，她都愿意排除万难去帮助他。</p>

季棠渊看进她清澈坚定的眼睛，又看了看她穿着自己的衣服，显然更加瘦小的身躯。</p>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样子明明有点搞笑，但看在他的眼里，却有一点妩媚的性感，好像一只没有成年，已经会勾引人的小狐狸。</p>

他忍下心头的躁动，声音不自觉的带了几丝沙哑：“可以吗？”</p>

“嗯，没问题的。”闻溪浅浅一笑，“我们进去吧。”</p>

两人重新进入餐厅后，闻溪仍然会觉得不适，但她努力不让自己通过味道去想像当时惨烈的画面，渐渐的，鼻子开始习惯，开始适应，便没有那么难受了。</p>

季棠渊一直在看着她，见她的表情逐渐舒展，这才放下心。</p>

“桌上这些饭菜，都烧得面目全非了。”闻溪蹲下来，用一根捡来的木棍轻轻拔动着。</p>

“还能辨别吗？”</p>

“看是看不出来了，但可以闻出来。”闻溪闭上眼睛，过滤掉那些焦糊的味道，留住食物本来该有的气味儿。</p>

“海参、螃蟹、鱼、蘑菇、芹菜、大虾……还有枸杞。”闻溪默默念着这些食材的名字，“还有一些味道，应该是用量非常少，被烧成这样，我也闻不出来了。”</p>

闻溪说完，就见季棠渊神色有些凝重。</p>

“督军发现什么了吗？”</p>

季棠渊说道：“你不觉得胡家这顿饭，吃得过于奢侈了吗？”</p>

“的确。”闻溪点头：“这条鱼是黄唇鱼，黄唇鱼非常稀有，以现在的技术还不能进行人工养殖，因此只有野生的。我上次在鱼市上看到一条，不对外售卖，早早的就被人预定了。还有这种螃蟹，也不是普通的可以随便吃到的螃蟹，应该是十分稀少的黄油蟹。不过黄油蟹只在七八月份才有，这只应该是冰冻的。”</p>

就算冰冻的，价格也很昂贵了。</p>

“胡光绪十分节俭，平时的吃穿用度几乎和下人无异。胡家的饭桌上，每餐不能多于四个菜，哪怕过年也是如此。”季棠渊道：“胡光绪是父亲的好友，两人情同手足，有一年过年，我和父亲来胡家做客，胡光绪用了六个菜来招待我们。我当时觉得胡家寒酸，但父亲却说胡家那顿饭是盛宴。”</p>

洛家过年的时候还做了六十六道菜，寓意六六大顺，而堂堂总长的家里，过年炒六个菜都是大餐。</p>

闻溪心想，这可能不叫节俭，这是有什么怪癖吧。</p>

就算你不吃，那孩子总要吃的，又不是条件不允许，也不是真的穷的揭不开锅了，大过年的，至于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