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我们不去督军府吗?”</p>
“督军不在府里。”祈五专注的开着车,“他在玉兰花苑养伤。”</p>
玉兰花苑,好雅致的名字。</p>
只是还没来得及感叹,闻溪就被后面两个字惊住了,几乎是脱口而出:“督军受伤了?”</p>
祈五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闻小姐看到督军就知道了。”</p>
闻溪知道这个祈五一向冷面少言,从他嘴里,怕是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p>
报纸上把这次的千山湖事件描绘的有声有色,又是刺杀,又是爆炸的,但最后是个什么结果,报纸上又在打太极。</p>
刺杀、爆炸,这些字眼听起来就让人胆颤心惊,难道季棠渊就是在那时候受的伤。</p>
他身上还带着旧伤呢。</p>
车子在一座宅门面前停下,不等祈五下车,闻溪就自己打开车门下去了。</p>
这是一座不大的二进小院,过了月亮门就是一个干净宽敞的院落,平平无奇的几间厢房和耳房,灰瓦白墙,并无什么特别之处。</p>
“闻小姐这边请,督军在花房里。”</p>
闻溪心想,这人怎么受伤了还不老实,跑到花房里去做什么。</p>
祈五推开一扇小门,这看似平淡无奇的小门之后,竟然别有一番天地。</p>
这里被装修成了一个暖房,四周都镶嵌着玻璃,屋里烧着地龙,一进门便有暖乎乎的气息扑面而来。</p>
而在这座玻璃房里,高高矮矮放着许多花架,花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兰花。</p>
明明是冬天,这些兰花竟然争奇斗艳,开得十分娇俏。</p>
季棠渊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衫,正拿着一把剪刀在剪花枝。</p>
他很少穿如此明艳的颜色,那如天空一般干净纯洁的蓝,衬着他肤白俊美,翩然如同王爵贵族。</p>
闻溪看到他闲适的样子,愣住了。</p>
不是说受伤了吗?这哪里像是受伤的样子?</p>
季棠渊听到脚步声,停下了剪花枝的动作,回头时,就见闻溪站在灯光下,身上披了一个白底桃花的斗篷,斗篷用一根泛着银光并缀着流苏的带子系着,将她的脸色衬得如那洁净的月光般美好。</p>
他微微一愣,很快就恢复了镇定。</p>
“外面冷吗?”</p>
“五哥说您受伤了。”闻溪快步走来,用眼神将他上下检查了一番,“哪里受伤了?是旧伤复发吗?”</p>
她紧张的情绪愉悦了他。</p>
季棠渊放下花剪:“并没有受伤。”</p>
“刚才五哥明明说……。”</p>
“那只是对外的说法。”季棠渊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这次特派员去千山湖会谈,不小心遇袭,我为救特派员,身受重伤。”</p>
闻溪:“……。”</p>
“所以,您受伤是假,特派员遇袭也是假啦?”</p>
季棠渊淡笑不语,倒是继续剪起了他的兰花。</p>
“有人不是一直自诩机灵,不妨猜猜看。”</p>
闻溪听出他是在调侃自己,不过却没有那种嘲讽的味道,好像还挺期待的。</p>
她面色一悦,琉璃般的眼睛转了两转:“我要是猜错了,督军可不准恼。”</p>
季棠渊斜了她一眼,小丫头越来越滑头了,还知道讨块免死金牌。</p>
“我让你猜的,我恼什么。”</p>
“那我可说了啊。”闻溪拿来一个小筐给他装剪下的残叶,“这是督军布的一个局吧,刺客也是督军找的,刺杀是假,挑唆特派员与二爷之间的关系才是真。因为会谈的地点是千山湖,并不属于直州,所以出了事,也怪不到督军的头上。”</p>
季棠渊本来没当回事,现在却忽然放下剪子,“有这么明显?”</p>
“若不是今天看到督军好端端的,对外却传是受了伤,我也猜不到。”</p>
季棠渊哈哈一笑,看来心情极好。</p>
“督军是为了救特派员受伤,特派员一定会感激您。”</p>
季棠渊道:“不过是使了一个小把戏而已。”</p>
他那个二叔现在恐怕已经追到京都去解释清白了,不过那边信与不信,就另当别论了。</p>
“督军自谦了。”闻溪把那些花叶都放进篮子里,“督军的一个小把戏不知道经过了多少缜密的筹谋,这其中任何一个环节有差池,结果都侍适得其反。”</p>
季棠渊看着那一双莹白玉手捡起细小的花叶,翠绿色与白色交相呼应,如同玉中镶嵌的翡翠。</p>
闻溪知道季棠渊表面说得云淡风轻,但这其中的剑拔弩张与暗影斑驳,她哪怕没有身临其中,也能发挥想像。</p>
杀戮决断,吃人不吐骨头的名利场,政场如商场,都是那样的残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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