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p>

桑念和谢沉舟一起回了小屋。</p>

不知为什么，她莫名有点尴尬，</p>

谢沉舟也不说话，脸绷得紧紧的。</p>

空气诡异的安静。</p>

好在，薇薇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p>

桑念如获大赦，拿出比之前高十倍的热情：</p>

“是薇薇啊，你来有事吗？”</p>

小女孩儿拉拉谢沉舟衣摆：</p>

“舟。”</p>

谢沉舟没什么耐心地蹲下：</p>

“又做什么？”</p>

她拿出一直带在身上的木雕小鸟，郑重放在他手心：</p>

“它保护，舟，舟。”</p>

谢沉舟睨了那只小鸟一眼，语气嫌弃：</p>

“什么丑东西，我不要。”</p>

薇薇道：“你、要！”</p>

说完，她不给谢沉舟还回来的机会，转身哒哒跑走。</p>

谢沉舟站起身，垂眸打量那只小鸟。</p>

半个巴掌大，按照赤鷩鸟的外貌雕刻。</p>

算不上精致，却线条古拙流畅，看得出来，雕刻者极为用心。</p>

……说不出的眼熟。</p>

桑念也凑过来仔细观察。</p>

“像小孩子的玩具。”</p>

她随口道：</p>

“我小时候家里人也给我买过，不过我那只是陶瓷的，还会唱歌，可好听。”</p>

谢沉舟揉了揉胀痛的额角，脑海中忽地涌出一幕早已遗忘的曾经。</p>

那时他三岁，还是四岁？</p>

记不清了，但大致是那个年龄。</p>

幼童坐在青年宽阔的肩头，为了买集市上的两只小鸟哭闹不已。</p>

面容模糊的年轻女子走来，温柔拭去他脸上泪珠，摊开左手掌心。</p>

她嗓音含笑，轻声哄他：</p>

“我们要这只木头小鸟好不好？”</p>

三岁的谢沉舟啜泣着推开，对她发脾气：</p>

“我不要这个丑东西，我想要活的、会跳会唱歌的小鸟！”</p>

女子语气多了些不易察觉的悲凉：</p>

“活物总有死去的那一日，娘亲做的木头小鸟不会死，它会永远永远陪着你。”</p>

永远，永远。</p>

陪着你。</p>

谢沉舟身形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p>

桑念忙扶住他：</p>

“你怎么了？！”</p>

谢沉舟用力闭了闭眼，不自觉握紧双手。</p>

木雕的棱角硌着掌心，生疼。</p>

“没事。”他道，“大概……是我的臆想罢了。”</p>

那个早就抛弃他的女人，怎会有这样温柔的一面。</p>

一切，不过是他的臆想。</p>

桑念：“真没事？”</p>

谢沉舟瞥见她脸上的关切，唇角勾了勾，耐心为她拆头发：</p>

“说了没事就是没事。”</p>

桑念：“哦。”</p>

过了一会儿，她鼓足勇气开口：</p>

“今晚——”</p>

谢沉舟淡声道：“我睡地上。”</p>

桑念立时又活蹦乱跳起来，笑嘻嘻地开口：</p>

“这样我多不好意思啊。”</p>

谢沉舟：“那你睡地上。”</p>

桑念还是笑嘻嘻的模样：</p>

“好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