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盛坤看她吃得这样开心，心情好了不少，坐回去继续吃。</p>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吃相很有带入感，楼盛坤后来也吃得挺香。</p>
饭毕，楼盛坤不然秦烟帮忙，主动的去洗碗。</p>
出来的时候，他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p>
“过来。”秦烟拍拍沙发，让他坐过去。</p>
男人个子大，一坐下，沙发便陷得很深。</p>
楼盛坤往后躺着，手臂搁在额头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秦烟靠着他的肩膀，戳了一小块西瓜，喂到男人的嘴里。</p>
“甜吗？”她问他。</p>
楼盛坤唔了声，嘴里含混着回。电视里正放着一部很老的港片，讲惊悚故事的，男主演是上个世纪很有名的演员，经常在电影里演捉鬼天师一类的角色。</p>
小的时候家里没条件，秦烟很难有机会接触到电视，更别说碟片。</p>
更何况，周小艺根本不会让她有玩的时间。</p>
那时候，村里有一家人经济比较富裕，买了村上的第一台彩电和DVD播放机。这种事在当时新鲜得很，全村的小孩几乎都去围观。</p>
秦烟趁周小艺没注意的时候，也跑去凑热闹。</p>
她还记得，那彩电被高高的放在堂屋的正中间，底下地板上坐了十多个小孩，都仰着头看里面的天师跟女鬼斗来斗去。大伙儿看得都很认真，不吵不闹，完全没有平时的顽皮样子，只在鬼突然出现吓人的时候爆发出一阵尖叫声。</p>
秦烟跟着也叫，不过有时候也会笑。她偶尔想，周小艺就好像那电视里的女鬼，总会找到法子来折磨她，而自己势弱力薄，每每都是受压制的那一方。</p>
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她，不受她的桎梏呢？少年时期的秦烟经常考虑这个问题。</p>
那会儿她很羡慕那天师，幻想着自己有一天威风凛凛的打败周小艺。</p>
成年以后，秦烟才知道那位演员很早就去世了，为了纪念他，她特地刷完了他所有的电影。</p>
直到现在，她偶尔也会重温他的电影。</p>
电影里的特效有一股很浓的年代感，但秦烟却不觉得突兀，比起现在昂贵的特效，她反而觉得以前的更自然。</p>
电视上正播放着女鬼突然从大徒弟的身后冒出来的画面，即便已经看了很多次，秦烟依然会被吓到。</p>
她往后瑟缩了一下，听见男人一声嗤笑。“怕的话就别看了。”</p>
秦烟摇头：“你不喜欢吗？”</p>
她见他一直拿胳膊挡着脸，自吃完晚餐后便一脸情绪不佳的样子。</p>
楼盛坤瓮声应着，伸手揽着她的肩膀，伸手一下一下的抚摸她的头发。</p>
秦烟在他怀里扭过身，抬眼看他。</p>
“有心事？”</p>
楼盛坤抿了抿嘴巴，犹豫着开口：“问你件事儿。”</p>
“嗯？”她等着。</p>
“在你们女人眼里，会做饭的男人是不是特有魅力？”他拨弄着她的头发，认真问道。</p>
秦烟思考了一会儿，答道：“大部分是这样的。”</p>
“相亲市场上，男人要是会做饭，一般在女孩子眼里都会很加分。”秦烟忘了是在哪个情感博主那儿看到过这个调查，但依稀记得是这样的。</p>
楼盛坤听完，脸色更不好了。</p>
“怎么突然问这个？”</p>
“……”楼盛坤不吭声。</p>
“那你呢？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减分了？”他捧起她的脸，正对着自己。</p>
“噗……”秦烟突然笑出声，“你刚才就是在担心这个？”</p>
楼盛坤依然不吭声，默认了。</p>
“哎哟，你傻不傻啊你？”秦烟去摸他的下巴，轻轻捏了捏，“你不会做饭，我就不喜欢你了吗？没有这样的道理。”</p>
楼盛坤一听，心里舒坦了不少。</p>
“再说，你已经很优秀了，不会做饭没关系的。”秦烟直起身子，掰着指头数：“你看看，你长得帅，个子又高，工作能力也强，要是还会做饭，你让其他人怎么活？”</p>
秦烟吹起彩虹屁，也是一套一套的。</p>
楼盛坤盯着她看了半晌，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p>
“今儿嘴怎么这么甜？”说着，他去摸她的唇。</p>
“我说的是实话。”秦烟避开他的手，真诚道。</p>
楼盛坤哈哈笑了好几声，胸腔震动，起伏着，凑近她的耳朵说话：“这样的实话我爱听，以后可以多说点。”</p>
热气跑进她的耳朵里，熏得她痒痒的。</p>
秦烟往后躲，楼盛坤却突然贴得更近，两人鼻尖相碰。</p>
她眨了眨眼睛，下意识要躲开，下一秒却被男人的手扣住下巴。两人离得很近，秦烟几乎能看到他脸上细微的小绒毛，男人半眯着眸子，里面的欲念很深。</p>
这样的眼神，她见过很多次。</p>
距离越来越近，寂静的房间里，交错的呼吸声也越来越沉重。</p>
秦烟抬起手，推拒着男人的胸膛。</p>
“楼盛……”</p>
“别说话。”男人的手指缓缓的在她的脸上徘徊，嘴唇轻启，嗓音低哑。</p>
秦烟眨了下眼睛，觉得喉咙里干干的，她感受到男人的手指经过她贴着纱布的脸颊，在周围摩挲，然后落在她的眼睛上，往上揉了揉她的眉心。</p>
“还疼么？”他的手指又回到那纱布周围，轻轻的触碰。</p>
“不……”她刚一张口，嘴里的话就被他堵住，一声再也说不得。</p>
好半晌，她没法开口，声音出不来。</p>
良久，男人放开她，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p>
她呼吸急促，好半晌才缓过来，楼盛坤比她稍微好一点，并不是很喘，只是有一处难受得紧。</p>
他贴着秦烟的脖颈亲了一下，起身往卫生间里走。</p>
“我先去洗澡。”</p>
秦烟靠着沙发，目光落在男人的背影上。</p>
她抬手，摸了摸脸，热烫灼人。</p>
喉咙里也干得很，她叉起一块西瓜，喂进嘴里，缓慢地嚼咬着。</p>
夜里十点，穆晋邯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p>
前不久，几个合伙人商量，决定把山风工作室的办公地址迁到海市。</p>
穆晋邯起先还是不同意的，海市城里有太多的牵扯，他不是很愿意回到这个城市。向岚依听他提起，却很赞成。</p>
“这些年我的状况已经好很多，海市有许多老友，我很想和她们再聚聚。呆在淳西很不方便，可可也应该去外面看看。”</p>
向岚依拉着他的手，说了很多。</p>
穆晋邯心里怎么都是不愿的，尤其前不久她才发过病，要是回了海市，触景生情，见到那些人，他更怕。</p>
可是，看着妻子企求的眼神，他终究还是答应了。</p>
若是不答应，他无法想象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来。</p>
这些天，他都在外面跑，很晚才回来，连这房子，也都是临时才找的住所。他踏进家门，屋里冷冷清清的，他坐在玄关换鞋，穆可可听见声音，从屋里跑出来。</p>
“爸，你回来了。”</p>
穆晋邯嗯了声，拿出拖鞋换上。</p>
“你妈妈呢？”</p>
“她本来在等你，这会儿睡着了。”穆可可背着手，乖巧的答。</p>
“白天有去哪儿玩吗？”穆晋邯点了点头，往饭厅里走。</p>
“上午去了周阿姨家，在那儿吃了午饭，玩到下午，五点的时候回来。对了，我们还去了附近的生鲜超市……”</p>
“还没吃晚饭呢？”穆晋邯突然停住步子，看向桌上纹丝未动的饭菜。</p>
穆可可挠了挠脸，道：“妈妈说等你回来一起吃。”“你俩都没吃？”</p>
“嗯。”</p>
“你说说你这孩子。”穆晋邯在半空中虚指了指她，“你妈妈固执，你也非得跟她闹。”</p>
“吃饭总要一家人才开心嘛。”穆可可仰着面，撒娇道。</p>
穆晋邯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去热饭菜，你去叫你妈妈起床。”</p>
“还是我去热吧。”穆可可抢先一步，去端桌上的菜。</p>
也罢，穆晋邯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往主卧室走。</p>
主卧的门紧紧的关着，穆晋邯轻轻的拧开门锁，推门进去。</p>
屋里的灯开着，向岚依却没睡，一个人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暗黑的夜色发呆。穆晋邯微愣了下，踱步到她身前：“可可不是说你在睡觉？”</p>
向岚依似乎才意识到他进门，转头看着他：“晋邯，我有件事想跟你说。”</p>
她的眼神比往日都清醒，穆晋邯顿了顿，拉她在床尾坐下。</p>
“说吧，什么事儿？”他拍拍向岚依的手，缓缓道。</p>
向岚依垂着头，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而后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穆晋邯：“这一回，我可能真的找到可可了。”</p>
“……”穆晋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话，他皱眉：“你又在说什么胡话？”</p>
前几年，向岚依瞒着穆晋邯，私下找机构寻人，有好几回她都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每次的结果都很令人伤心。</p>
这一次，他不知道她又开始搞这些了。“你听我说的，这次是真的。”向岚依见他不信，有些激动的抓他的手。</p>
“好好好，你说，我认真听。”她一激动就容易犯病，穆晋邯只好顺着她的话说。</p>
向岚依缓了缓，开口：“今天下午我和可可去逛超市，看到一个女孩子。”她说起这个，就想起秦烟的脸，不自觉的笑，“你要是见了她，肯定也会和我一样惊讶的。”</p>
她说着，突然想起什么，跑到床头柜，去拿放在上面的相框。</p>
“这个……”相框上是两人刚谈恋爱时拍的照片，她指着上面的自己，激动道：“那女孩子跟我年轻时候长得有八九分像，晋邯，是真的。”</p>
穆晋邯目光落在那照片上，脑子里也浮现出一张脸。</p>
这世上，真有这么多巧合吗？他转头，看着向岚依满含期待的眼神。</p>
“岚依，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声音有些颤抖。</p>
这可把向岚依难住了，那会儿她都没来得及问。</p>
她摇头，突然又眼睛一亮，道：“我不知道，不过楼盛坤说是他的女朋友。”</p>
穆晋邯怔了怔，眼里的惊讶更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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