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巨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拿过我画出的卦反复地看，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我真是开了眼了，以前光知道八卦可以预测吉凶，没想到还能测出这么多复杂的事。天一，你在大都时可没露过这一手啊！”</p>
我含笑说：“看相占卜，当惜字如金，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就行了，何必过多啰唆？我今天也是想让种总见识一下《易经》的神奇，让他明白我后面的话绝非废话，否则我多事干吗！”</p>
种庆后钦佩地说：“周老师，我真服了，请你接着指教。”</p>
我说：“我不懂你们经营上的事，但从卦象看，你这两个方案都是可行的，你可以任意选一个实施。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你的财位在坎位，坎为水，坎为北方，你要从北方开始发展，只要北方旺达就可以畅通无阻了。”</p>
种庆后一拍大腿说：“着啊，我正有此意，我的计划是如果实施改革方案成功了，就把总部迁到北京去，现在看来得先在北京成立一个公司，然后改革方案从北京开始试点，这样可不可以？”</p>
我点头说：“当然可以。”</p>
“周老师再给我看一下我什么时候可以成功？”</p>
“从现在往后十年是你的黄金十年，你五十五岁时事业达到巅峰，在同行里不是第一就是第二。”</p>
“五十五岁以后呢？”</p>
“五十五岁如果你还不知足的话，事业注定要走下坡路，会出现一段时间的低潮期。这个就像一个人登山一样，爬到山半坡，上下左右怎么看都是风景，可进可退，可行可止，游刃有余，如果到了峰顶，退也是退，进也是退，因为你没路可走了，向前继续走不是悬崖就是下山的路。你可以说，我会一直待在峰顶，山高我为峰嘛，可是还有一句话叫‘高处不胜寒’，没有人是可以长久地立在峰顶的，除非化石。事实是很多企业和企业家都是在峰顶做成了化石标本，供后人膜拜瞻仰的。你不想你的企业那么快地成为化石，成为传说，只有在山半坡停一停，前后左右逛一逛，那儿可是风光无限。”</p>
种庆后和郑巨发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良久，种庆后感慨说：“周老师此言极是，人应该知道适可而止，谁说周老师不懂企业经营，凭这几句话，可抵百万兵。”</p>
我拱手道：“过奖。”</p>
种庆后又道：“周老师，庆后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能否应允？”</p>
“种总不必客气，说说看。”</p>
“我想聘请周老师到我的公司工作，这样我可以时时请教，薪酬方面你放心，按副总的待遇给你。”</p>
我哈哈大笑说：“种总，你高看我了，我是一个吃江湖饭的人，闲散惯了，不喜约束，这事你就别打算了，我是不会去做别人的傀儡的。”</p>
种庆后忙说：“周老师，你不要误解，我不是让你做傀儡……”</p>
我打断他说：“你的好意我谢了，这样吧，你如果在北京开公司肯定缺人手，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他的八字我看过，和你正好相生，肯定对你的事业有帮助，他的工作能力郑总清楚，你考虑一下。”</p>
郑巨发紧张地问：“谁呀？天一，你打我什么主意？”</p>
“梁小地呀，怎么了，你和种总这么好的友谊，连一个人都不舍得给？他可是要帮你实现你的诺言的！”我坏笑着说。</p>
郑巨发定定地看着我，半晌无话。过了好大一会才缓过劲来，愤愤地说：“周天一，你太过分了，拿我的人送人情，梁小地可是我的爱将。”</p>
种庆后一听郑巨发这样说，心里对梁小地就有几分喜爱了，说：“老郑，别小心眼了，你还让周老师帮我呢，我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也得帮我一把。咱就这么说定了，反正你成都公司一切都稳定了，再聘个经理按部就班就能干好。我北京可是新公司，正需要小梁这样的人才去开拓一下。”</p>
郑巨发当然不好驳种庆后的面子，心疼地说：“梁小地可是我培养了三年的骨干，你一句话就给我挖走了，唉，我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行，你得补偿我。这样吧，多了也不要，我正想换辆车，你送我辆车得了。”</p>
他们两个人正讨价还价，梁小地和桃儿购完物回来了，郑巨发先收了声，眼望着梁小地，神情甚是不舍。种庆后则如捡了宝贝一样，一脸的喜悦。</p>
郑巨发将我请到一旁，附耳低语：“天一，我待你真诚，你为何拆我的台啊？你知道我在成都的市场非常重要，梁小地若走了，我一时去哪里找合适的人来？”</p>
我问：“如果梁小地要求去你北京的公司，你能调动吗？”</p>
“他在成都做得这么好，为什么要调他走？”郑巨发很是不解我为何突发此言，思忖道，“北京公司的经理是今年刚调整过的，他去我怎么安排？”</p>
我斩钉截铁地说：“那你就不要惋惜了，放他走，一下可做两个顺水人情。”</p>
郑巨发被我说得糊涂，又不好当着这些人细问，只是好一阵发呆。</p>
桃儿问我：“师父，现在回去吗？”</p>
种庆后的困惑解开了，郑巨发的心里又添了困惑，哪肯放我走，说：“不要急，我请你们吃过饭，我送你们回去。”</p>
我又想起一件事，说：“饭吃不吃倒在其次，我们还有一笔账没清，你把向义打你账上的那两万块钱还我吧。”</p>
郑巨发拿出四万块钱说：“不是两万，是四万，都在这里，你收好。”</p>
我只拿了两万递给梁小地说：“小地，谢谢。”然后对郑巨发说，“这两万烦你按原汇款账号退回去。”</p>
郑巨发有些恼了，大声说：“天一，你当我是朋友吗？为什么这么多事都瞒着我？这四万块钱是怎么回事？你给梁小地钱又是怎么回事？你把我支使来使唤去的，却又不告诉我真相，把我当你的跟班是不是？”</p>
我笑说：“梁小地知道事情的原委，你问他。”</p>
梁小地见我把钱还给他，以为所托事情大概是没希望了，心已凉了半截。听他老板对我发火，也懒得替我解释，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钱是我借周老师做好人的。”</p>
这句话明显地含了讥讽和不满，郑巨发本就心情不快，听小地不咸不淡地说话，以为他早知道将要离开黄金健公司，不免暴跳起来：“呃，你们都做了好人，只有我做了坏人是吧？走吧，走吧，都走吧，我庙小，容不下大佛。”</p>
梁小地被郑巨发的无名火吓住了，迷茫地望着我，眼里渐渐有了怨恨，他定是以为托我调动的事败露了。</p>
种庆后过来打破僵局说：“老郑，你这火发得莫名其妙，不要这样小气啊。走吧，今天我做东，让我对周老师和你的支持表示一下感谢！”</p>
几个人朝外走，我留住郑巨发，把梁小地的事情简要地跟他说了一遍，然后劝他：“既然他现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你何不就成人之美呢！”</p>
郑巨发听明白了事情原委，消了气说：“我不是生气你把我的人送给种总，我是生气你有事不知会我，把话说开了，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p>
我歉意地说：“对不起了，我擅作主张了。我也不是想独占这个好人的名声，事情赶到那个节骨眼上，灵光一现就闪出这个主意，怎么来得及和你商量？”</p>
郑巨发想了想，忍不住笑说：“天一，你比在大都要历练了许多，城府也深了许多，你千万别说对不起，我现在这样一想，你这主意还真是不错，一箭双雕，一做两个人情，我应该谢谢你才是。”</p>
我说：“你不骂我我就感天谢地了，你的谢谢我可不敢要。”</p>
饭桌上，郑巨发转变态度，告诉梁小地，种庆后请他去北京担当重任的消息，并且积极地把梁小地的详细情况介绍给种庆后，然后又做出一副惺惺相惜，洒泪而别的样子。</p>
梁小地本来已经失望了，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是这个样子，不由惊喜交加，先是假意推托一番，接下来又对两个老总讲了一些感谢的话，真正是左右逢源。当他知道是我推荐了他后，更是把一腔怨气全换成了感激，不停向我敬酒，恭维的话一时喋喋不休。</p>
我不以为然，只冷眼看他八面玲珑，本来还想送他一句话的，想想他为了一个女人，可以决然地弃旧主投新君，全不管多年的栽培提携之情，人心既然染了功利尘，又岂是几句话可以擦拭得干净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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