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陆昭笑了一下,是那种很讥讽的笑。</p>
他不是笑高幸幸,是笑自己,笑自己居然为这种人在这里浪费时间。</p>
“你家还有两辆车,最贵的那辆不超过四十万......”陆昭扬了下眉,笑意更深,“高小姐月薪不到五千,名下无任何财产,不知道我了解的对不对?”</p>
高幸幸手指有些僵硬,她明确的感觉到侮辱和不尊重。</p>
“高小姐?”</p>
高幸幸抬了下眼皮,手指抓紧衣摆,努力扯出一个笑:“不好意思,我家人的资产和薪资我没去了解过,所以没办法告诉你,你说的对不对。”</p>
顿了一下,高幸幸又道:“不过有一点有差哦。”</p>
“哦?是什么?”</p>
“从上个月起,我底薪涨了一千哦。”</p>
陆昭低头笑了好一会儿。</p>
高幸幸不说话,等着他口中的刀剑。</p>
陆昭指了一下高幸幸脖子:“你知道这项链多少钱吗?”</p>
高幸幸下意识摸了一下脖子上的向日葵项链。</p>
陆昭拿着儿童绘本站起身,往书架走:“单单就那颗钻石,是十年前则言从拍卖会得来的,成交价是九百多万。”</p>
高幸幸指腹在花瓣上摩挲,眉头蹙在一起。</p>
十年前的九百多万...</p>
所以,先调查她家经济资产,再来对比陆则言随意的一个礼物吗?</p>
来提醒他们之间的差距?</p>
说来说去,不就是钱吗?</p>
高幸幸宁愿他甩一张支票过来,这样她还能甩回去。</p>
而不是坐在这里听他分析客观事实。</p>
“高小姐?”</p>
高幸幸闻言抬头,看见陆昭站在书架前,举着那本儿童绘本。</p>
他笑意尽收,语气犀利:“你觉得这本书放在这里,配吗?”</p>
高幸幸沉默两秒,不卑不亢:“陆则言喜欢这书,所以它不仅能放在书架上,还能放在书桌上。”</p>
“他的婚姻,不是喜欢就可以的。”</p>
高幸幸讪笑道:“哦,我现在才知道,M国不是自由婚姻,而是金钱买卖婚姻!”</p>
“高小姐伶牙俐齿,挺让我出乎意料的。”</p>
“难不成我应该哭着说我不配?”高幸幸仰着头,“在我这里,爱情和金钱没有任何关系,你刚才说的所有,对我没有任何影响。”</p>
“真的没有吗?”陆昭笑,“那高小姐可以放开自己的毛衣了,都拽变形了。”</p>
“......”高幸幸低头,缓缓松开手指放开衣摆,冷声强调,“我不是在意你口中的“差距”,我只是很不高兴你去查我的家人,这让我觉得很不被尊重!”</p>
陆昭缓缓道:“高小姐不觉得这是一个意思吗?”</p>
因为金钱的差距,就可以随意不尊重别人吗?</p>
高幸幸不认同:“并不觉得!”</p>
“可是在我这里就是一个意思。”陆昭低声道,“这样就让高小姐觉得不被尊重了,那你有想过则言吗?”</p>
“什么意思?”</p>
“陆氏早就没了则言的位置,你有想过他能被那些势力的人尊重吗?”陆昭靠在书架旁边,“那些人现实得可怕,头上压着人,自是会找比他们弱的人欺压,特别是则言这种从他们头上掉下来的人,谁不想去踩一脚?”</p>
高幸幸听着这话,想起那些对陆则言的背后议论。</p>
像谢呈,就说过“陆则言是被赶回国”之类的话。</p>
还有更难听的,比如“我听说他在陆氏连个正经职位都没有,拽什么”,“没实权,被打压的弃子而已”,“给他个面子,叫他声陆总,也是看在他姓陆的份上”,“陆则言没实权,在M国混不下去了,才回国找存在感吧”......</p>
陆昭不声不响走近,语气劝慰:“我的儿子我了解,他可是头狼,想要的可不少,你所认为的金钱地位在爱情面前不值一提,他是这样认为的吗?他如果真的不在乎他怎么会和仲家成立金融机构?一旦你和他结婚,仲家必然把他踢出去,他只会比现在更惨。”</p>
他的话音落,房间瞬间静得可怕。</p>
窗沿的风卷起薄纱,薄纱没有任何反抗能力。</p>
陆昭:“你知道则言和仲小姐结婚的新闻传出去,明天的股价会涨多少吗?他原本唾手可得的东西,费劲心力也未必能得到,然后沦为别人口中的笑柄,成为那些人可欺的对象,这就是你说的爱情?”</p>
高幸幸抬头:“你到底想什么?想对付他吗?”</p>
听见这话陆昭顿了顿,随即笑起来:“高小姐误会了,要对付则言的是谨行,不是我。”</p>
“你们都一样。”高幸幸咬着牙,狠狠说了苍白的三个字,“没人性!”</p>
“这怎么能怪我们呢?一头狼,向人展示了它的獠牙,却什么都不要,这就是原罪。”陆昭抬手,缓缓把儿童绘本撕裂,“控制不了,制约不了,当然会担心他反扑,那能怎么办呢?只能掰了它的獠牙,你懂吗?”</p>
撕裂成两半的儿童绘本落到高幸幸手上,又滑落到地上。</p>
陆昭:“高小姐,你口中的爱情,就是要则言失去一切吗?这样的爱情怎么衡量价值?”</p>
高幸幸视线盯着地上被撕损的绘本:“我干嘛拿自己的爱情,去承担你刚才所说的?”</p>
高幸幸抬头,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心平气和:“还有,我要纠正一点,爱情没有衡量价值,是因为它是无价的。”</p>
“无价?”陆昭往门口走去,留下一句,“那就是一文不值。”</p>
陆昭走后,高幸幸坐了好一会儿才回神。</p>
她弯腰捡起儿童绘本放到书桌上,又觉得都坏了,放在桌上干嘛呢?</p>
下一秒,她把它扔进垃圾桶里。</p>
高幸幸掏出手机,给谢呈打电话。</p>
高幸幸语气正常:“在哪儿?”</p>
“在公司啊,还能在哪儿?”</p>
高幸幸看着被风吹起的纱幔,没说话。</p>
好一会儿,谢呈正言开口:“要我来接你吗?”</p>
他们有他们之间的默契。</p>
高幸幸叹了口气:“要啊,明天都要回去了,想和你吃饭。”</p>
“地址发过来。”</p>
“好。”高幸幸挂了电话,把地址给谢呈发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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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