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铁林：他们五位都是组织新吸收的年轻党员，将会和大家一起撤离。</p>
邵华：郭书记，您这话的意思是，上级党组织已经批准了我们的入党申请了？</p>
郭铁林笑了起来：是的，党组织已经批准你们的入党申请。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中国共产党正式党员了！祝贺你们！</p>
裴远之等老党员纷纷鼓掌祝贺。</p>
裴远之：新鲜血液源源不断啊。</p>
孟维桢和刘广喆等五人激动不已。</p>
邵华：（热切地）郭书记，我们在云南大学和其他几所大学也发展了一批知识分子，都写了入党申请书，也希望能早日加入中国共产党！</p>
郭铁林：我会向上级汇报这件事！我们欢迎每一个积极向党组织靠拢，愿意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的年轻人加入我们的党组织！同志们，今天是新年！我们共产党人也是要过年的，我给大家拜年了！新年好！</p>
众人：新年好！</p>
裴远之：祝大家新年进步！</p>
孟维桢：祝大家新年好！虽然我们身处险境，困难重重，但我相信，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p>
刘广喆：既然土工程系的孟维桢引用了毛先生的诗句，那我这个生物系的也附和几句！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刘广喆祝大家新年好！</p>
众人鼓掌。</p>
交通员老秦提着热水瓶来给大家倒茶。</p>
老秦：大伙儿喝点热茶。</p>
郭铁林：老秦，给大家准备晚饭吧！吃了年夜饭，同志们还要出发呢！</p>
老秦：行，我这就准备去。</p>
郭铁林：注意提高警惕。</p>
老秦：放心，我盯着呢。</p>
老秦放下热水瓶，离开。</p>
昆明郊外一处民宅外（老秦家）夜晚 外景</p>
老秦从屋里出来，来到炉灶前，从水缸里舀水，倒入一个铜盆中，涮了涮铜盆，将铜盆里的水泼在门外，向外面看了看。</p>
老秦返回灶台前，拿起菜刀切牛肉，将切好的牛肉放入铜盆中。</p>
昆明郊外一处民宅（老秦家）夜晚 内景</p>
郭铁林和众党员围坐火盆喝茶。</p>
火盆柴火正旺，裴远之不断添柴。</p>
老秦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铜瓢牛肉放在桌子中央，又拿上了云南的竹筒米酒，帮着众人倒酒。</p>
郭铁林：今天老秦为大家准备了铜瓢牛肉，这顿饭既是新年饭，又是离别宴。（端起酒）今天是新年，我预祝大家在新的征程上一帆风顺！</p>
众人：新年快乐！</p>
众人将杯中的米酒一饮而尽。</p>
郭铁林：今天本应是阖家欢乐之时，各位同志却要继续踏上征途，实属无奈。</p>
裴远之：家有大家和小家，小家的暂时别离，若能为我们党这个大家庭的圆满倾其力，遗憾也就减半了。</p>
大家点头称是，但也有一丝疑虑尚存。</p>
孟维桢：党组织这次的决定，我们是理解的，只是这一走，我们这几年在昆明的工作就白费了。</p>
郭铁林见大家心存疑虑，便安抚道：同志们，这次疏散并非消极躲避，而是主动的工作转移。你们的任务是加强所去地区的革命力量，开辟新的工作局面。</p>
刘广喆：郭书记，我们要撤离至何处呢？</p>
郭铁林：省工委决定，这次疏散一是在昆明周边，二是奔赴泸西、昭通、腾冲、玉溪等专县，各位都会有新身份来保障安全，展开工作。</p>
大家听了郭铁林的话，脸上的疑虑消失了，重新燃起了斗志。</p>
裴远之：只要能继续开展革命工作，去哪儿我们都愿意！</p>
众人附和：一切听从组织安排。</p>
孟维桢：郭书记！我们五个人什么时候宣誓？</p>
郭铁林：今天！</p>
昆明文颉家 夜晚 内景</p>
晚饭时分，文颉和阿美两人相对无言，吃着晚饭，想着各自的心事。</p>
这时，家里电话铃响突然响起。</p>
文颉放下筷子，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接起电话。</p>
文颉：喂？……太好了！盯紧他们，我马上给周主任打电话。……回头给你请功！</p>
文颉挂了电话，又拨给周宏章：周主任，是我。已经查到裴远之他们的下落了……还是主任领导有方……好的，是！我这就出发，保证一个都别想脱网！</p>
阿美起初不经意，当听到“裴远之”名字的时候，便往电话边走去。</p>
文颉挂断电话，回头看见阿美在他身边，便毫不犹豫地绕过她。</p>
阿美：你去哪儿？</p>
文颉没有搭理阿美，径直往客厅走去。</p>
阿美跟上，跟着文颉穿过客厅。</p>
阿美：文颉，你站住！你去哪里？是不是要去抓裴先生他们？</p>
文颉还是不管不顾，他迅速地穿上外套，便准备往外走。</p>
阿美拉住他：你回答我！你是不是又要去干坏事？</p>
文颉停下，冷漠地看了眼阿美：你不是都听到了，还明知故问？！我干的事就是坏事，程嘉树他们干的就都是好事？你让开，一边待着去！</p>
阿美：裴先生是你的先生！你怎么能对自己的先生下手？！</p>
文颉：先生？他是共产党！还有，你忘了，联大已经把我开除了！</p>
阿美近乎祈求地拉住文颉：文颉，我求求你，你不要去。</p>
文颉：你松手。</p>
阿美更死死地拽住了他：我不让你走！</p>
文颉嘶吼：你疯了？周主任在等着我，你知不知道我多辛苦才走到这一步，你现在叫我放弃？我和你不一样，一步走错便跌落万丈深渊。我叫你放手！！</p>
阿美更加大了力，跪着紧紧抱住了文颉的双腿：我不会让你走的，文颉，就当为我们的孩子想一想，积点德，好不好？！</p>
文颉：我最后说一遍，你放开！</p>
阿美用行动表示，她抱得更紧了。</p>
文颉甩开阿美，狠下心往前走，阿美还是紧抱不放，被文颉在地上拖行着。</p>
文颉气恼至极，推开阿美后，阿美又上来抱住了他的双腿，他再次用大力气甩开，阿美摔出，肚子正好撞到桌角。</p>
房门“砰”地一声关了，文颉已经离开。</p>
阿美捂住肚子，发出哀号，神情十分痛苦。</p>
她还是艰难地挣扎着扶着桌子爬了起来，不顾身孕，跑了出去……</p>
翠湖边 夜晚 外景</p>
湖边，不时传来鞭炮和爆竹声，大家还沉浸在庆祝新年的氛围里。</p>
燃放的烟花升空，在湖面上方消失，光亮与晚霞映衬下的翠湖水相依相伴，静谧浪漫。</p>
方悦容和程嘉树并肩而行，沿着湖边静静地走着。</p>
方悦容先开口：嘉树，你和华珺分隔两地的那些日子是怎么度过的？</p>
程嘉树：尽量不让自己闲下来，忙起来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p>
方悦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p>
程嘉树：悦容姐。</p>
方悦容：嗯？</p>
程嘉树：我一直有个疑问，不知道能说不能说？</p>
方悦容：说吧。</p>
程嘉树：我看得出你和裴先生明明钟情彼此，可为什么你们却都要压抑自己的情感，不能大大方方地走到一起呢？</p>
方悦容：你看出来了？</p>
程嘉树：早看出来了，别忘了，你是我姐。你和裴先生虽然都在掩饰，但是，相爱的人看对方的眼神是不一样的。</p>
方悦容笑了，既甜蜜又感伤。</p>
方悦容：告诉你个秘密。</p>
程嘉树凑近。</p>
方悦容：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我和裴先生有了白头之约。</p>
程嘉树：白头之约！什么时候的事？</p>
方悦容：就在昨天，除夕夜。</p>
程嘉树：太好了，祝福你们！（转念一想）不对啊，既然你们已经永结同心，为什么不一起走？不管去哪儿，至少两个人陪伴着彼此。</p>
方悦容笑了：秘密！</p>
程嘉树：悦容姐！</p>
方悦容：又有问题？</p>
程嘉树点点头：你是……</p>
方悦容：我是！</p>
程嘉树：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p>
方悦容笑：我是共产党，如果你想问这个。</p>
程嘉树：我猜就是！</p>
他的表情忽然复杂了起来。</p>
方悦容：怎么了？</p>
程嘉树：心疼你们，又佩服你们。</p>
方悦容：没什么好心疼的，我们的工作如此，分内之事。嘉树，远之多次跟我说，看到你一点一滴在进步，我们都以你为荣。这次我留下，也是为了群社还能继续办下去，后续工作不间断。</p>
程嘉树：懂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找你！</p>
方悦容：群社以后的工作重点，要放在学习交流和生活互助上，积蓄力量以待时机，不与三青团的社团争短长！嘉树，你要牢牢记住。</p>
程嘉树：是的，遵命！</p>
群社食堂 夜晚 内景</p>
阿美冲进群社的厨房，着急忙慌地四处张望找人。</p>
阿美看到林华珺，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喊了声：华珺姐，华珺姐。</p>
林华珺在准备食材，见到阿美瘫在了地上，便赶忙跑向她。</p>
林华珺：阿美，你怎么了？阿美！</p>
林华珺扶住阿美。</p>
只见阿美瘫在地上，捂着肚子，脸色苍白，额头上的汗涔涔地往外冒。</p>
这时，方悦容和程嘉树也回来了。</p>
程嘉树：阿美，怎么了？</p>
阿美：裴……裴先生有危险。</p>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p>
程嘉树：阿美，你深呼吸，慢慢说，裴先生怎么了？</p>
阿美的嘴唇越来越苍白，大颗的汗珠往下流：他们找到了裴先生，文颉……文颉已经赶去了……</p>
听到这话，方悦容立即夺门而出。</p>
程嘉树：悦容姐，等等我。</p>
程嘉树刚想跟着出门，传来了林华珺的一声尖叫。</p>
程嘉树低下头，只见他的脚边有一道红色的血在流，他顺着看去，阿美身下已是殷红一片。阿美见红了，几近昏厥……</p>
西南联大 夜晚 外景</p>
方悦容急速地打开联大图书馆运书车的车门，她颤抖着手，插进钥匙。</p>
虽然心急如焚，但她还是尽力保持了一份理性。</p>
她启动车子，冲了出去。</p>
昆明郊外一处民宅外（老秦家）夜晚 外景</p>
老秦在炉灶前洗碗，将洗好的碗整整齐齐地摆放到一边。</p>
老秦端着一盆脏水来到门口，观察了一下四周，将脏水泼到门口。</p>
老秦家外一百米处的树丛 夜晚 外景</p>
三个特务躲藏在树丛背后，远远地看见老秦泼水后进入院子。</p>
特务甲：我俩在这里盯着，你去村口接周主任。</p>
特务乙：好。</p>
特务乙转身离去，另外两名特务在树丛背后监视着老秦家。</p>
医院 夜晚 内景</p>
程嘉树背着阿美，和林华珺急匆匆地冲进了医院大门。</p>
程嘉树和林华珺同时喊道：医生，医生呢？</p>
几名护士立刻围了上来，并推来了担架。</p>
走廊尽头，也有一名医生小跑着过来。</p>
林华珺：医生，求您救救她，救救阿美。</p>
程嘉树和护士一起，把阿美轻轻放在了担架上。</p>
林华珺：她，她流血了……</p>
医生看到血染红了阿美的衣服，立刻交代护士：立即手术。</p>
接着对林华珺和程嘉树说：病人需要立刻手术。哪位是家属？</p>
林华珺摇摇头。</p>
医生：事不宜迟，救人要紧，我们先手术，你们去通知家属。</p>
医生和护士护着担架往手术室方向奔去，林华珺和程嘉树也跟在后面。</p>
他们目送着阿美被送进了手术室。</p>
程嘉树握住林华珺的手：华珺，这里就交给你了，我担心悦容姐和裴先生……</p>
程嘉树还没说完，林华珺便理解地反握住他的手：嘉树，你快去吧。这里有我，我会一直守着阿美的。如果你看到文颉，跟他说一声。</p>
程嘉树点点头：嗯，我走了！</p>
程嘉树飞奔出医院。</p>
医院 夜晚 外景</p>
程嘉树跑到路边，见停着辆自行车，便也顾不上那么多，跨上自行车，奋力地踩踏，朝郊外狂奔而去。</p>
昆明郊外马路边 夜晚 外景</p>
距离老秦家约一公里的地方，一辆吉普车停靠在路边。</p>
特务乙在路边焦急地等待，不停地看着手表。</p>
三辆吉普车驶来，停靠在路边。周宏章和文颉等特务纷纷下车，个个腰里都别着枪。</p>
文颉吩咐手下：把车灯熄了。</p>
周围顿时黑了下来。</p>
特务乙：周主任！</p>
周宏章：人呢？</p>
特务乙：报告周主任，就在前面的村子里，大概有八九个人，联大裴远之也在，还有联大的几个学生。</p>
周宏章：我们走！</p>
周宏章带领着文颉和特务们走向村庄。</p>
昆明郊外一处民宅（老秦家）夜晚 内景</p>
一面党旗悬挂墙壁之上。</p>
五位年轻党员并肩站成一排。</p>
其他党员也注视着党旗。</p>
郭铁林：孟维桢同志、刘广喆同志、邵华同志、张必修同志、董可贞同志，党组织批准我在此为你们举行入党宣誓仪式。准备好了吗？</p>
孟维桢、刘广喆等五人：准备好了！</p>
郭铁林右手握拳，举到齐眉的位置。孟维桢、刘广喆等五人照做。</p>
郭铁林：我自愿加入中国共产党。</p>
孟维桢、刘广喆等五人：我自愿加入中国共产党。</p>
郭铁林：坚持党的纪律。</p>
孟维桢、刘广喆等五人：坚持党的纪律。</p>
郭铁林：不怕困难，不怕牺牲。</p>
孟维桢、刘广喆等五人：不怕困难，不怕牺牲。</p>
郭铁林：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到底！</p>
孟维桢、刘广喆等五人：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到底！</p>
坚定的誓言在简陋的小屋里回荡……</p>
老秦家外一百米处的树丛 夜晚 外景</p>
两名特务观察着老秦家。</p>
周宏章、文颉带领众特务悄悄地来到了两名特务身边。</p>
周宏章：情况怎么样？</p>
特务甲：门口有个放哨的，其他人都在屋内，看不见。</p>
文颉：周主任，现在行动吗？</p>
周宏章：再等等，说不定还会有共产党来。你带两个兄弟，先把放风的做掉。</p>
特务甲：是。</p>
昆明郊外一处民宅外（老秦家）夜晚 外景</p>
院内，老秦在厨房烧水，虽然他很警惕，不时地朝窗外看看，但他并未发现异常。</p>
特务甲和另外两名特务摸到院墙外，他们手里拿着绳索。</p>
三人站好位置，特务甲朝特务乙示意。</p>
特务乙故意踩断脚下的树枝。</p>
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引起了老秦的注意。他警觉地从厨房里走出来，刚走出院子，一根绳索便套到了他的脖子上。来不及喊话，老秦的脖子已经被绳子死死地勒住……</p>
车上/昆明郊外马路边 夜晚 外景</p>
方悦容全神贯注地开着车，离目标村子越来越近了。郊外人迹罕至，偶尔传来野狗的叫声。</p>
车灯照亮前方，远远地，方悦容看见周宏章等人的吉普车停在路边。方悦容皱了一下双眉，急忙猛踩油门，车子加速往村子方向冲去……</p>
昆明郊外一处民宅（老秦家）夜晚 内景</p>
郭铁林：革命道路艰难，希望大家在革命道路上坚定信念、不畏艰险、永不退缩。（忽然低声哼唱起来）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p>
众人低声歌唱：</p>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p>
要为真理而斗争！</p>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p>
奴隶们起来起来！</p>
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p>
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p>
老秦家外一百米处的树丛 夜晚 外景</p>
（主观视角）不远处裴远之等人所在的目标小屋亮着灯。</p>
文颉：周主任，不能再等了，迟则生变！</p>
周宏章：（看了看手表）三人一组，给我把屋子围起来！</p>
众人：是！</p>
周宏章一挥手：行动！</p>
命令一下，各个小队拔出手枪迅速朝小院靠近。</p>
昆明郊外一处民宅内（老秦家）夜晚 内景</p>
众人低声歌唱：</p>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p>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p>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p>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p>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p>
也不靠神仙皇帝。</p>
要创造人类的幸福，</p>
全靠我们自己！</p>
我们要夺回劳动果实，</p>
让思想冲破牢笼。</p>
快把那炉火烧得通红，</p>
趁热打铁才能成功！</p>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p>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p>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p>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p>
昆明郊外一处民宅外（老秦家）/车内 夜晚 外景</p>
突然，一束强光照向特务，周宏章和文颉一惊，他们转头看去，只见一辆车急速冲向他们。</p>
方悦容远远地看见了特务已经包围了老秦家，她长按喇叭，向老秦家冲去。</p>
昆明郊外一处民宅内（老秦家）夜晚 内景</p>
众人听见了喇叭声，裴远之和郭铁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屋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p>
郭铁林：有情况，这喇叭声是在向我们示警，（对裴远之）快撤！</p>
郭铁林边说边用最快的速度上门闩，同时拔出枪。</p>
大家立刻行动起来，裴远之和邵华等人去挪墙边的柜子。</p>
郭铁林熄灭油灯。</p>
就在灯光熄灭的时候，屋外一束强光照亮了窗户……</p>
车子 夜晚 外景</p>
车上的方悦容看到了震惊的周宏章和文颉。</p>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踩着油门加速往前，冲向周宏章和文颉等特务。喇叭声持续响着，在郊外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p>
昆明郊外一处民宅内（老秦家）夜晚 内景</p>
柜子已经挪开，墙角有一个地道入口。</p>
裴远之和几位老党员护着邵华等人撤退……</p>
昆明郊外一处民宅外（老秦家）/车上 夜晚 外景</p>
周宏章反应过来，拔枪朝方悦容的方向开枪。</p>
子弹穿透了挡风玻璃，击中了方悦容的右肩。</p>
周宏章边开枪边喊：快进去抓人，别让他们跑了！</p>
原本想朝方悦容开枪的文颉和特务们纷纷冲进小院……</p>
昆明郊外一处民宅内（老秦家）夜晚 内景</p>
屋内，五名年轻党员已经进入了地道。</p>
激烈的枪声让裴远之等人心惊不已，但他们并不知道，方悦容正在用生命掩护他们撤退。</p>
屋外传来砸门声，同时一发子弹从窗户外射进来，郭铁林开枪还击。</p>
郭铁林：快走！</p>
他们担心着老秦的安全。</p>
裴远之：老秦怎么办？</p>
郭铁林：没有时间了！你们快走！</p>
强忍着悲痛，裴远之和另外两名党员钻进地道，郭铁林断后……</p>
昆明郊外马路边 夜晚 外景</p>
激烈的枪声划破夜空，程嘉树拼了命般用力地踩踏自行车，他经过停着的吉普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骑得更快了。</p>
昆明郊外一处民宅外（老秦家）/车上 夜晚 外景</p>
方悦容身上已经三处中枪，鲜血浸透了她的外衣。然而，她目光炯然，勇敢地开着车向前冲，没有一丁点退缩。她知道，自己多坚持一分钟，裴远之和其他同志就离安全更近了一步。</p>
周宏章枪里的子弹已经打没了。</p>
方悦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油门踩到底，并控制方向将车朝周宏章冲去。</p>
周宏章连忙躲开。</p>
车子最后撞在了院墙上。</p>
昆明郊外路上 夜晚 外景</p>
程嘉树飞快地骑车，因为踩自行车脚踏太过快速和用力，他脚底打滑、踩空，重重地摔倒在地。</p>
什么也顾不得了，程嘉树立刻爬起来，扔掉了自行车，往听到枪响的方向飞奔而去。</p>
昆明郊外一处民宅内（老秦家）夜晚 内景</p>
文颉带着特务们撞开老秦家的大门，冲进老秦家，发现已是人去楼空。</p>
昆明郊外后山 夜晚 外景</p>
老秦家的地道通往后山的树林。裴远之等人逐一从后山的地道口出来。</p>
众人看向山下小院，缅怀牺牲的老秦。</p>
共产党员甲：你们看，门口有辆车。</p>
裴远之隐隐觉得那车很熟悉。</p>
裴远之：老郭，好像是联大的车……</p>
张必修：联大的车怎么会在这儿？</p>
邵华：难道是这辆车一直按喇叭向我们示警？</p>
裴远之和郭铁林想到什么。郭铁林连忙将裴远之拉走：你们先走，我回去看看。</p>
裴远之：我跟你一起去！</p>
郭铁林厉声：裴远之同志，我命令你立刻撤退！</p>
郭铁林向其他同志示意，众人拉着裴远之离开。</p>
裴远之泪眼蒙眬。</p>
昆明郊外 夜晚 外景</p>
中枪的方悦容因失血过多而失去意识。她趴倒在方向盘上，触碰到了喇叭。</p>
喇叭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响声。</p>
即使在嘈杂的环境和枪声里，这声锐响也划破了夜空最后一道宁静。</p>
长夜留了痕……</p>
昆明郊外后山 夜晚 外景</p>
裴远之听到了喇叭声，猛地回头——</p>
他的心咯噔了一下，喊了声：悦容？！</p>
车上 夜晚 外景</p>
方悦容睁着眼睛，一股血正从她的嘴里流出。</p>
她默默念了一句“远之”。</p>
昆明郊外 夜晚 外景</p>
车已经停摆。</p>
周宏章和文颉追了过来，见一个女人趴在方向盘上，睁着眼睛，满身是血。</p>
文颉：这是联大图书馆的职员方悦容。</p>
周宏章：你确定？</p>
文颉：确定！这车应该也是联大的。周主任，人和车都是联大的，我们会不会被联大追责？</p>
周宏章看了一眼文颉：一辆车深夜开到郊外，她要做什么谁知道？有人能证明吗？再说了，谁能证明这个女子就是联大的职员？退一步说，这辆车是谁开到这里的？让它成谜，它就能成谜。</p>
文颉：周主任，您的意思是……</p>
周宏章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了一根雪茄：还要让我教你吗？</p>
文颉：懂了……</p>
周宏章把打火机递给文颉，文颉看着眼前的方悦容，却犹豫了。</p>
周宏章：怎么？不忍，还是不敢？</p>
文颉：我……我可以！</p>
周宏章：那就快动手！</p>
周宏章转身离开，留文颉站在原地。</p>
他按动打火机，“呲”的一声，火焰在他眼前亮起。文颉盯着垂死的方悦容，不再犹豫地将打火机一把扔入车内。</p>
火焰燃起，文颉决绝地转身。</p>
火焰吞噬了他最后一丝残存的人性，从此便是深渊。</p>
车上 夜晚 外景</p>
火焰渐渐在方悦容眼前燃起。</p>
她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气息，朝着后山的方向，圆睁着眼睛。她的嘴似乎一动一动的……</p>
眼前的火焰是她和裴远之爱情的火苗，方悦容眼角留下一滴泪，耳边响起昨夜的誓言。</p>
方悦容/裴远之（画外音）：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p>
在两人共同念诵的誓约声中，闪回着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p>
两人共同运送图书，满头是汗，相视而笑。</p>
图书馆里，轰炸声中，两人情动、四目相对。</p>
方悦容与裴远之同撑一把伞，自在地散步在翠湖边。</p>
武汉码头，裴远之紧张地寻找方悦容的身影。</p>
裴远之细心地为方悦容擦药。</p>
昆明街头，裴远之买花送给方悦容，两人吃米线，谈笑风生。</p>
新婚之夜，裴远之在婚书上签下名字，两人喝下交杯酒。</p>
……</p>
闪回结束。</p>
路上 夜晚 外景</p>
裴远之一行人已经安全撤离，裴远之心中满满的担忧。</p>
车上 夜晚 外景</p>
向着裴远之去的方向，带着放心，带着遗憾与不舍，方悦容闭上了眼……</p>
昆明郊外 夜晚 外景</p>
腊月冬天夜晚，冷风呼啸，程嘉树满头是汗地跑到了这里。</p>
他远远看到前方熊熊燃烧的轿车，认出那是方悦容的车。</p>
程嘉树一边嘶喊着“悦容姐”，一边疯狂跑向车。</p>
跑到车跟前，透过火焰，程嘉树隐约还能看到方悦容的身影，他撕心裂肺般发出哀号声，一边脱下外套，想要自己的身躯和熊熊烈火对抗。</p>
程嘉树试图用衣服去扑火大火，突然有一人冲出拉住了他，是郭铁林。</p>
火越烧越大，进一步吞没了车子，发出“呲呲”的响声。</p>
郭铁林：程嘉树，危险！</p>
火光映衬下，郭铁林看到泪水爬满了程嘉树的脸，不由得心里一颤。</p>
程嘉树十分痛苦地看了郭铁林一眼，不顾他的拉扯，继续往火焰中扑去，用衣服扑火。</p>
郭铁林看到火势越来越危险，便一把抱住程嘉树，把他往外拖：嘉树，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但已经于事无补了！</p>
程嘉树像疯子一样，用尽所有力气，挣脱了郭铁林，往火中挪腾。</p>
突然，一声巨响。</p>
郭铁林喊了一声“程嘉树！”，可惜已经来不及了。</p>
车子的油箱突然爆炸，程嘉树被震晕在了地上，脸上还挂着泪。</p>
昆明医院抢救室外 夜晚 内景</p>
林华珺焦急地等在医院走廊里。</p>
抢救室门开，医生从里出来，林华珺赶紧迎上。</p>
林华珺：医生，阿美怎么样？</p>
医生冲两人摇了摇头：对不起，孩子没保住。</p>
林华珺：大人呢？</p>
医生：还没醒。</p>
林华珺心疼得眼眶发红：我能去看看她吗？</p>
医生轻轻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离开。</p>
昆明街道 早晨 内景</p>
周宏章斥责：方悦容这么一个红彤彤的共产党，成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活动，你居然毫无察觉！是谁胸有成竹，立刻就把名单写下，偏偏漏了这么重要一个人！</p>
文颉只得赔不是：周主任，这是我的失误，对方隐藏得再深，也不能够成为我的理由。</p>
周宏章：你知道就好！</p>
一阵静默。</p>
文颉：周主任我想到了，裴远之是，方悦容是，那程嘉树有什么理由不是共产党？！一定有什么是我遗漏了的。</p>
周宏章：总算你还有点脑子，过去的已成既定，我也懒得再骂你，找出证据，去证明自己。</p>
文颉：是！</p>
周宏章变得语重心长：文颉，期望越大，要求就越高。我对你是寄予了厚望的，留给你的机会不多了，你要把握住。今天虽然死了一个方悦容，但我们让更多的共党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你知道我们将面对怎样的诘难吗？</p>
文颉：抱歉。</p>
周宏章叹了口气：我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接下来好好戴罪立功吧，不然我们都会吃不了兜着走的。</p>
文颉：是，周主任！</p>
昆明文颉家门外 早晨 外景</p>
车在文颉家门口停下，文颉下车。</p>
看着远去的车，文颉感觉复杂，憋着的这口气又往上提了，他知道自己的处境越来越堪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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