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旺家饭店 夜晚 内景</p>
饭店里宾客满座，跑堂的端着一个摆满了菜的托盘穿行其中。</p>
叶润名、林华珺、程嘉树、叶润青、文颉五人聚在一桌。</p>
叶润青环顾四周，发现饭馆里很多苍蝇，就围绕在很多食客的饭菜周围不断嗡嗡盘旋。</p>
叶润青眉头皱得死紧：阿美家的饭馆怎么这么多苍蝇，太不卫生了！</p>
程嘉树：不是阿美家的饭馆苍蝇多，是蒙自每一家饭馆苍蝇都很多，我经常去的粥店也一样，我都习惯了。</p>
正说话间，跑堂的端着托盘过来，把菜逐一摆在了桌上，摆了满满一桌。</p>
林华珺：这么多……</p>
叶润名：难得今天高兴，庆祝一下。这是蒙自的土八碗，凉拌鸡、扣肉、扣鸡、蹄花青笋、生爆油炸肉、扣蛋卷、粉蒸肉、三丝炒面。</p>
程嘉树打趣：我说酸秀才，点这么多，我是请不起了，双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不像话，这个月才给我寄了五块，都不够海防到蒙自一趟火车钱。</p>
叶润名：不用你出钱，我请。</p>
程嘉树：和你开玩笑，你还当真！</p>
文颉：叶学长这么破费，看得出来今天你很高兴啊。</p>
叶润名：是很高兴！我原本以为夜校招生会很难，没想到这么成功，今天第一天开学就来了十个学生。</p>
叶润青：照这个速度下去，今天十个学生，明天说不定就二十个了，后天三十个。</p>
林华珺：那用不了几天，全蒙自的人都会知道我们夜校了。</p>
程嘉树：那我们恐怕要提前再找些校舍和代课老师，免得到时候坐不下。</p>
叶润名：以我们的人力和时间，不太可能让蒙自每个人都能入学，但这些从夜校出去的学生，可以再去影响他们的亲人朋友，我们的教学目的同样能达到。</p>
文颉：还是叶学长眼光长远，晚上还要自习，不能喝酒，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p>
说着，他端起了茶杯，叶润名也只好举起茶杯跟他碰杯。</p>
这时，跑堂的又端着一个摆着五碗土罐米线的托盘上来，他先把其他三碗各给了叶润名、叶润青、文颉，就剩最后两碗了，他端起一碗米线正要往林华珺桌前放，程嘉树发现那碗米线里漂着一只苍蝇，不动声色地把米线换到了自己桌前。</p>
这个微小的细节，却被林华珺和叶润名同时捕捉到了。</p>
林华珺：别吃，换一碗吧。</p>
程嘉树：不用。</p>
说着，他拿筷子把苍蝇夹了出去，开始大口吃米线。</p>
程嘉树：哎，阿美呢，不是说好跟我们一起庆祝的吗？她怎么还没来？</p>
阿美卧室 夜晚 内景</p>
阿旺在阿美的房门上落了锁。</p>
愤怒的阿美拼命砸门：放我出去！</p>
阿旺：从今天起，什么时候你不再去那个夜校了，我什么时候再放你出门。</p>
阿美：你以为锁住我不让我去夜校，夜校就办不下去了吗？你拦得住我一个人，拦得住所有人吗？</p>
阿旺：你看我拦不拦得住！</p>
夜校 白天 内景</p>
程嘉树：连阿美都没来？</p>
林华珺点头。</p>
叶润名、程嘉树、林华珺、叶润青看着空荡荡的教室一脸茫然。</p>
林华珺：上课的时间已经过了，我看今天是不会有人来了。</p>
叶润青：怎么回事？昨天不还来了那么多人嘛？难道我们的课不吸引人？</p>
林华珺：我觉得不像，昨天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的。即便是众口难调，也不至于一个人都不来了。</p>
程嘉树：难道是有人阻止大家来上课？</p>
叶润名：瞎猜也不是办法，这样吧，我们去找阿美问问看到底怎么回事。</p>
阿旺家门口 白天 外景</p>
叶润名、程嘉树、林华珺、叶润青已经来到阿美家门口。</p>
阿美家仆人一脸不耐烦：我们家小姐谁也不见。你们赶紧走吧，要让外人看到几个男人来找我们家小姐，那我们家小姐以后还怎么做人。赶紧走走走！</p>
说着，他已经进屋，把门砰地关上了。</p>
程嘉树：跟我来。</p>
阿美家院墙外 白天 外景</p>
程嘉树带着大家在阿美家外面绕了一圈后，停在一处，在这里隐约能听到阿美的哭喊声：放我出去！</p>
程嘉树：阿旺果然把阿美关起来了。</p>
程嘉树利落地爬上院墙。</p>
阿美家卧室/院墙 白天 内景</p>
踹门无用，阿美正坐在床上生闷气，窗外传来程嘉树的喊声：阿美！</p>
阿美仔细听了一下：程嘉树？</p>
阿美起身推开窗户，只见程嘉树坐在院墙上。</p>
阿美惊喜：程嘉树，你怎么来了？</p>
程嘉树俯身伸手，把叶润名也拉了上来。</p>
阿美激动得眼眶泛红：叶润名，你也来了！</p>
程嘉树：你华珺姐姐和润青姐姐都来了，只是她俩上不来。</p>
阿美猜到大家来找她的用意。</p>
阿美：我哥哥不让我去夜校，把我反锁在房间里了。</p>
叶润名：读书又不是坏事，为什么不让你去？</p>
阿美：他说没有经过媒婆介绍，男人不应该和女人说话。</p>
叶润名眉头拧成了麻花：这也太不讲道理了。</p>
阿美：你放心，他关得住我的人，关不住我的心，我早晚要去夜校上课的。再说了，他只能关得住我一个，关不住其他人，你们要把夜校办起来，越办越好，气死他。</p>
程嘉树叹口气：可是他关住了所有人……</p>
阿美愣了：什么意思？</p>
程嘉树：今天没有一个人来上课。</p>
阿美的脸色顿时变了，抽泣起来。</p>
叶润名：阿美，你别哭，回答我一个问题。</p>
阿美擦了擦眼泪。</p>
叶润名：你想读书吗？</p>
阿美重重地点头：想！</p>
叶润名：阿花她们也跟你一样想读书吗？</p>
阿美：一样！</p>
叶润名：好！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让蒙自所有想读书的女人孩子，都读上书！</p>
说完，叶润名跳了下去。</p>
阿旺家门口 白天 外景</p>
叶润名大力地拍打阿旺家大门。</p>
仆人过来打开门：怎么又是你们？</p>
他刚想关门，叶润名已经推开他，闯了进去。</p>
阿旺家客厅 白天 内景</p>
叶润名：阿旺先生……阿旺先生……</p>
阿旺从房间出来。</p>
仆人：老爷，我没拦住……</p>
阿旺制止了他，盯着叶润名：你找我，还是找我妹妹？要是找我妹妹，请你马上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p>
叶润名：我找你。</p>
阿旺：找我？我们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交道。</p>
叶润名：我能不能问阿旺先生三个问题？</p>
阿旺：我时间不多，要问就快点吧。</p>
叶润名：第一个问题，阿美虽然是阿旺先生的妹妹，但她也是独立的人，你认为自己有权利限制她的自由吗？</p>
阿旺：你自己也说了，她是我妹妹，我供她吃喝，把她养到这么大，她就得听我的，我都是为她好，不会害她。</p>
叶润名：第二个问题，为一个人好，是让她活成你想要的样子，还是让她活成她自己想要的样子？</p>
阿旺愣了。</p>
阿美卧室 白天 内景</p>
把耳朵贴在门上，努力倾听的阿美听到这句话，被触动。</p>
阿旺家客厅 白天 内景</p>
阿旺：她还小，分不清什么好坏对错，不能她想要怎样就怎样。</p>
叶润名：第三个问题，阿旺先生知道阿美最想要活成什么样子吗？</p>
阿美卧室 白天 内景</p>
叶润名的话句句直戳阿美的心，阿美动容。</p>
阿旺家客厅 白天 内景</p>
阿旺：一个女人最好的日子，就是将来找一个好男人，在家相夫教子。</p>
叶润名：这是阿旺先生认为的，而不是阿美认为的。</p>
阿旺：你的三个问题已经问完了，那我也告诉你们三件事。第一，这个家，我说了算，她是我妹妹，任何人都没有我对她好，我怎么管教妹妹，用不着外人插手；第二，这次就算了，再来骚扰我妹妹，别怪我不客气；第三，入乡随俗的道理，希望你们能懂，不要用你们那套，来带坏我们的女人和孩子。送客。</p>
说罢，他转身回房间。</p>
阿美卧室窗外 白天 内景</p>
阿美跑到窗边，对着窗外大喊：叶润名，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不会放弃读书的，我想要活成像你一样的人！</p>
阿美家院墙外 白天 外景</p>
叶润名等人听到阿美的话，想到阿美的境遇，有些难过。</p>
叶润青感慨：蒙自的女人也太可怜了。</p>
林华珺：我倒觉得很欣慰。无论我们的夜校能否办下去，新思想的种子已经在阿美心里生根发芽了。</p>
阿旺家饭店门口 黄昏 外景</p>
几人返回学校。</p>
叶润名：想要夜校继续办下去，只能想办法说服阿旺。</p>
叶润青：说服他，你觉得可能吗？</p>
林华珺：除非能让他认识到知识的重要性。</p>
四人边走边聊，路过阿旺家饭店，两名伙计抬着一筐菜从程嘉树身边经过。程嘉树突然停下脚步。</p>
叶润青：程嘉树，你干吗？还想进去吃苍蝇米线？</p>
程嘉树：我听到那两个伙计说，今年夏天这苍蝇多得都没人来吃饭了。</p>
程嘉树饶有意味地看着三人。叶润青和叶润名都不明白程嘉树在高兴什么。唯有林华珺像是想到什么。</p>
林华珺：苍蝇！</p>
程嘉树打了一个响指：没错，苍蝇！</p>
叶润青：你俩打什么哑谜？</p>
林华珺：苍蝇问题已经影响了饭店的流水，阿旺不可能不因此烦心，如果我们能帮他把苍蝇问题解决掉，阿旺不就看到知识的力量了吗？</p>
叶润名和叶润青豁然开朗。</p>
程嘉树和林华珺相视一笑，掩饰不住那种瞬间默契带来的欣喜。</p>
阿旺家饭店 白天 内景</p>
阿旺不太相信：你们能帮我灭苍蝇？</p>
叶润名、林华珺、叶润青、程嘉树四人站在阿旺面前。</p>
叶润名点头：没错。但需要您的配合，让饭店歇业一天。</p>
阿旺：少在这糊弄我！</p>
阿旺转身想走。</p>
程嘉树拦住他：就你店里现在的生意，跟歇业也没太大差别。你何不信我们一回？</p>
阿旺早已看穿程嘉树等人的意图：就算你们真的能帮我把苍蝇灭了，我也不会让阿美去读什么夜校！</p>
林华珺：阿旺先生，为何您如此排斥我们？</p>
阿旺：因为你们根本就不尊重我们的习俗。你们了解蒙自吗？你们吃过我们的昆虫宴吗？在你们眼里，我们只是一群封建的、愚昧的人。</p>
程嘉树：您说得对，文化融合要从互相了解开始，我愿意尝尝你们的昆虫宴！</p>
叶润名、叶润青和林华珺三人瞪大了眼睛。</p>
同场转——</p>
一盘盘昆虫逐一端上桌，炸蜻蜓、蜂蛹、蚂蚱、竹虫、蜈蚣、蝎子、蜘蛛……</p>
叶润青已经忍不住转身干呕了起来。</p>
叶润名、林华珺显然也看得毛骨悚然，但都在努力忍着。</p>
和阿旺面对面坐着，等待开席的程嘉树也有些头皮发麻。</p>
叶润名将程嘉树拉到一边，小声地：嘉树，你昨天晚上就闹肚子，还是别吃了。</p>
程嘉树：不吃，咱的夜校就办不下去了。</p>
林华珺：你闹肚子？怪不得你今天脸色这么差！</p>
程嘉树：没事，没事。</p>
说着，程嘉树又感觉到肚子一阵咕噜咕噜的，他强忍着。</p>
阿旺看着四人：怎么，打退堂鼓了？</p>
四人回到饭桌前，叶润名阻止程嘉树：你别吃，我……</p>
话音未落，只见林华珺拿起筷子，夹起一只炸竹虫送进嘴里。</p>
叶润青惊叫：华珺姐！</p>
林华珺：味道还不错，酥香可口。</p>
叶润名和程嘉树见状，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只放进嘴里嚼了嚼。</p>
程嘉树：嗯，是比想象中好吃。</p>
见三人大快朵颐，叶润青一脸的不可置信。</p>
叶润名夹了一只送到叶润青嘴边：你尝尝。</p>
叶润青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紧紧地闭着眼睛，张开嘴巴……</p>
阿旺由一开始的轻视变为了刮目相看。</p>
程嘉树突然站起身，抓住伙计：茅厕在哪？</p>
阿旺家饭店门口 白天 外景</p>
“今日歇业一日”的告示牌摆在门口。</p>
阿旺家饭店 白天 内景</p>
饭店里无一顾客，只有林华珺、叶润名、叶润青、文颉，以及其他几个来帮忙的同学，他们戴着口罩、手套，有的在清理饭店的垃圾，有的正在把一种深红色的药粉撒在白纸上，并把白纸分别摆放在饭店各处。</p>
叶润青累得腰酸背痛，站起身来用手捶着腰：哥，这个灭蝇药粉真的管用吗？</p>
叶润名：试试呗，程嘉树在美国时修过化学，这是按他给的成分表制作的药粉。</p>
叶润青：他怎么没来干活？是不是仗着自己给弄了个药品成分表，就堂而皇之地偷懒了？</p>
叶润名：他拉肚子还没好，昨天又折腾了一晚上，我让他留在宿舍多睡会儿。</p>
林华珺听在耳里，心里咯噔了一下。</p>
这时，又来了几个同学：叶学长，我们来了，需要我们做什么只管说。</p>
叶润名：程嘉树好点了吗？</p>
同学乙：别提了，越来越严重了，都快脱水了，查良铮他们送他上校医室了。</p>
叶润青大惊：脱水了！</p>
叶润名和林华珺同样很吃惊。</p>
叶润青：我去看看他。</p>
她扔掉手里的扫把，撒腿就往外跑。</p>
叶润名：要不我们也去看看。</p>
林华珺顿了一下：你去吧，这里也需要人，我和文颉留下。</p>
叶润名：好吧，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p>
叶润名紧追叶润青出去。</p>
林华珺依旧忙活着铺撒药粉，但心思却早已不在这里。</p>
文颉：华珺，这个药粉撒这么多可以吗？</p>
林华珺却毫无反应。</p>
文颉：华珺……</p>
林华珺这才回过神来：啊，怎么了？</p>
文颉：你没事吧？</p>
林华珺：没……没事……</p>
文颉：这个药粉撒这么多可以吗？</p>
林华珺：可以再多撒一点……</p>
林华珺努力稳定心神，继续忙活。</p>
医务室 白天 内景</p>
叶润青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程嘉树，程嘉树……</p>
徐校医对她嘘了一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