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洵环抱着穆风然，她真的瘦得只剩骨头了。</p>

两个人都没说话，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外面飘雪。</p>

半晌，殷洵问了一句：“冷吗？”</p>

穆风然轻轻摇头：“陛下可以抱得再紧一点，便更加不冷了。”</p>

殷洵又用力抱了抱她。</p>

“上一次陛下将我埋哪了？”</p>

怀中的人声音细细软软的，像树叶落入湖水，在殷洵心中泛起阵阵涟漪。</p>

“入了皇陵。”</p>

穆风然笑了笑，早已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p>

“我须臾两生，都被困在这宫墙之内。陛下，这一次我想去看看满山红杏花开时，溪水伴鸟鸣。”</p>

“好……”</p>

“陛下将我埋得远一点吧。”</p>

“好……”</p>

埋在远处，离你远一点。</p>

穆风然没说这句话，她还是舍不得，还是说不出口。</p>

殷洵如此爱她，她不想再让他难过了。</p>

两人一直坐在角楼，期间安德全来问是否需要吃食，穆风然摇摇头。</p>

冬日的夜晚冷得很，安德全又放了两个火炉。</p>

“取雪水冲泡君山银针最是好喝，明日可要尝尝？”</p>

没听见怀中人的回答，殷洵低头看了看，见穆风然噙着笑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p>

“上一世，也是冬日，臣妾给陛下带来了很多麻烦吧？”</p>

殷洵睫毛轻颤，默了一会才答：“还好……”</p>

大概是怕她不信，解释道：“长秋宫重建花了三年，恢复的和之前有九分像了，只是有些东西我没寻到。”</p>

穆风然知道他说的是曾经赏赐她的珍宝：“臣妾当时太伤心了。”</p>

“我知道……我知道……”</p>

“阿然，如果又入了一次轮回，你想做什么？”</p>

穆风然笑了笑，静静地看着天上落雪：“我想做花间的蝴蝶，做四月的微风，或者千万雪花中的一片。”</p>

穆风然把玩着殷洵的衣带，靠在他怀里听着心跳声：“陛下呢？”</p>

他想带着记忆，再次遇到她，他想和她在一起，生生世世都在一起。</p>

殷洵掉了滴泪，落在穆风然的发间，不被察觉，不见踪影。</p>

他说：“不入了吧。”</p>

穆风然静默，也掉了滴泪。</p>

那她也不入了吧。</p>

人间太苦，不想再走一遭了。</p>

她半阖着眼，感受到生命在身体里流逝。</p>

“我死了之后，陛下再立个皇后吧。嫁给你这么多年，未有所出，朝臣是不是一直在催你？”</p>

“不会……”</p>

也不知这句不会是回的哪一句。</p>

“陛下，现在是什么时辰？”</p>

“寅时一刻了”</p>

“陛下，我认识你的这些年，还是欢喜多一些的，尤其是这一世。”</p>

“那便好……”殷洵哽咽一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