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沈晏同时一凛。</p>

两人一前一后，朝细碎说话声处去。</p>

赵鲤手中长刀锃然出鞘，前有结霜灌木拦路，被她强行劈砍出一条道路。</p>

赵鲤身手矫健又敏捷，窜入林中正要动手。</p>

但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完全呆住，手中长刀僵在半空。</p>

沈晏慢她半步，也神色莫名停住脚步。</p>

“阿鲤那孩子乖得很，她那相好的也不差。”</p>

倒地的横梁上，麻衣无首老妇坐着，三弦上嘴巴开合与人闲话家常。</p>

在她对面，是一个……或许用一棵盆栽来形容更合适的东西。</p>

只见那物扎根湿泥中，下半截似植物，上半截却分化出两个面目扭曲的人形。</p>

地祖奶奶便是对着这玩意话家常，友善问道：“老姐姐，你们吃不吃干粮？”</p>

赵鲤和沈晏离开前，供奉给地祖奶奶的干粮她到底没舍得吃，现在却慷慨要分享。</p>

地祖奶奶说出这话时，赵鲤和沈晏都亲眼瞧见面目扭曲的盆栽扭动了两下。</p>

竟真的生出眼耳口鼻，模样如寻常老村妇。</p>

似乎为了区分，一半边枝叶一扭化为件红花袄，另一半却为绿花袄。</p>

赵鲤一口气提在胸口，少见的不知作何反应。</p>

虽认知扭曲，但地祖奶奶确实是神祇，随口一说竟封正了一株盆栽。</p>

只见穿红、绿花袄同生一株的两个老妇，衣裳成型瞬间，当真露出似人神情。</p>

除却下半身不对劲，俨然已是两个爱在村口说八卦的老妇。</p>

“这……怎么好意思呢。”红袄那个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拿。</p>

绿袄那个手也不慢，嘴上假客气道：“那便不好意思了。”</p>

地祖奶奶慷慨得紧，甚至有些显摆似地道：“客气什么。”</p>

眼前一幕实在有些离奇，赵鲤和沈晏对视一眼，两人都未轻易上前。</p>

但他们的到来先被那棵红、绿花袄的老婆子盆栽留意到。</p>

嘴里还嚼着干粮，两个老婆子模样的玩意看看沈晏又看看赵鲤，突然凑在一起大声耳语。</p>

“哎呀，你晓得吧，这叫赵鲤的小姑娘哟，啧啧。”</p>

红袄那个手挡脸颊边，斜眼看着赵鲤啧啧出声。</p>

赵鲤第一次被‘人’当面说闲话，微挑眉想听这盆栽能说点什么。</p>

却听绿袄子那个接嘴道：“晓得晓得，听说那姑娘画了一大堆她相好的春画哩，就藏在她床板子底下，地动毁了难过半天。”</p>

“那些画啊伤风败俗，都可以拉去杀头了！”</p>

赵鲤整个僵住，沈晏默默移来视线，想知道她究竟画了什么能拉去杀头的玩意。</p>

赵鲤视线游移，正想嘴硬反驳。</p>

那怪盆栽上生的红袄婆子，视线一转看向沈晏。</p>

“你知道那个谁吗？就是那谁。”</p>

绿袄子那个立时看向沈晏：“噢，认识认识。”</p>

沈晏下意识觉得不妙，只是他还未想到应对之策。</p>

绿袄子老妇已大声蛐蛐起来：“那谁啊心思深沉，惯会装模作样。”</p>

“担心人家小姑娘喜欢北地汉子海里的小鱼，每夜睡前都偷偷打熬筋骨练那什么劳什子腹肌呢。”</p>

被大声曝光出秘密的沈大人，一抹红色从他耳根迅速蔓延开来。</p>

地祖奶奶也终于发现沈晏和赵鲤到来，冲他们直招手：“阿鲤，你们来了？”</p>

“这两位老姐姐是阿鲤你家长辈留给你的。”</p>

“哎，你们去哪？”</p>

地祖奶奶冲着他两越跑越远的背影，只觉纳闷不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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