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有谚云：清明不戴柳，红颜成皓首。</p>

三月初四，为清明节亦为秋千节。</p>

照着习俗，民间寒食，插柳满檐，男女都佩戴柳条。</p>

士庶人家都备上香烛祭品，上坟扫拜添土。</p>

纵苇荡桨，四顾青山。</p>

名为祭扫，其实也是一次由上至下的野游踏春。</p>

宫中则妥善收起皮草帽套，疏浚沟渠。</p>

宫眷、内臣换穿罗衣，头插杨柳枝。</p>

在坤宁宫及各宫，安上秋千架，供宫中女眷玩耍。</p>

秋千节举办秋千赛，比高度比技巧比花样子。</p>

男女穿着彩衣盛装，荡到最高处时，衣上彩绸翩飞，仿若飞鸟。</p>

不过，那只是往日。</p>

今年皇后‘病重’，坤宁宫闭锁，自再无那热闹欢乐光景。</p>

又有地动以及皇城之变，隆庆帝这死宅皇帝不得不主动出来营业，安抚人心。</p>

在三月四这个日子，去供奉着大景开国太祖皇帝金像的回龙观赏海棠祭拜。</p>

其中有没有心虚向太祖滑跪致歉的成分，便不得而知了。</p>

宿在回龙观中一夜噩梦连连，总觉屁股疼好像被人踹过的隆庆帝起个大早。</p>

便宜爹倒是有心，亲手自枝头剪下几枝含苞海棠，命小顺子送赵鲤这来。</p>

这段时间，隆庆帝沈之行常遣小顺子来跑腿，送衣裳送点心的。</p>

赵鲤家门槛，都被小顺子踩矮了一节。</p>

小顺子坐花厅等万嬷嬷告知赵鲤今日情况，好回去回禀万岁爷。</p>

他现虽已是皇帝跟前红人，但在这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等待的时间里，挽着袖子卷春饼吃。</p>

听得脚步声近，还当是万嬷嬷，小顺子一边往嘴里塞饼，一边扭头：“嬷嬷，阿鲤小姐今日怎么样？”</p>

小顺子春饼塞得两腮鼓鼓，说话含含糊糊。</p>

一人答道：“我好啦！”</p>

说话声音清脆又有活力，听着都觉着舒服。</p>

小顺子抽筋似地扭头看：“阿……”</p>

话未说完，他自己先被一口春饼噎得翻白眼。</p>

手忙脚乱锤胸口时，后背印上一记巴掌。</p>

哽在喉头的春饼虽然咽了下去，但小顺子的魂险些被这一巴掌拍飞出来。</p>

“阿鲤小姐哎！”</p>

他龇牙咧嘴：“谢谢您了，您老还是这般武勇无双！”</p>

巴掌也还是这般，熟悉又亲切。</p>

赵鲤未着官服，而是穿着极为鲜亮的裙装，侧首冲小顺子笑，束发金环叮当。</p>

“有劳小顺子公公跑一趟，我想跟你一块去趟回龙观。”</p>

今日好生打扮了一下的赵鲤，准备跟着小顺子一块去。</p>

自赵鲤对外宣称因任务负伤静养后，真正见过她的人寥寥无几。</p>

已有人毒心觉着赵鲤离死不远，为此偷摸庆祝祈祷盼镇抚司快点挂白。</p>

市井也因她那沈晏第九房小妾的传言，出现了许多不堪猜测。</p>

便是常来跑腿的小顺子，其实也未曾亲眼见过赵鲤本人。</p>

现在看见她无恙，小顺子心中大石一落，忙道：“小的这便去准备轿子。”</p>

“陛下见了您，定然十分高兴。”</p>

听他提起隆庆帝，赵鲤一僵。</p>

对隆庆帝柴衡和沈之行，蒿里山中之事已过了很多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