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鲤从怀中取出一包酱驴肉,摊开了摆在桌上。</p>
厨房新煮的肉香味扑鼻。</p>
另两个刑架上,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闻香抬头。</p>
他们在诏狱关了一段时日,本粗糙黝黑的面膛不见天日,变成一种极病态的青白。</p>
琵琶骨被铁钩穿过悬吊,不知被老刘用了什么手段对他们,抬头这一简单的动作,都费劲且伴随剧烈疼痛。</p>
他们同样没认出眼前坐着的少女,就是曾被他们随意殴打的‘女儿’和‘妹妹’。</p>
发绿的眼珠子,死盯着桌上那包还冒热气的酱驴肉。</p>
赵鲤慢条斯理,捻起一片。</p>
色泽红亮的肉片上,还挂着酱汁。</p>
赵鲤逗狗一般拿着,左右晃晃。</p>
刑架上三人的眼珠子也跟着转。</p>
咽口水的声音和腹内饥鸣,响遍囚室。</p>
最终,赵鲤松开手指,那片酱驴肉掉落在地。</p>
听得那三人抽气声,赵鲤用鞋跟将地上的肉片一点点碾碎。</p>
她慢条斯理用帕子擦手指:“扔了都不给你们!”</p>
刑架上,先前灌下的药汁起了效用。</p>
年轻那个男人眯着眼睛,终认出眼前的是谁:“赵、赵鲤?”</p>
赵鲤身上的伤疤,被沈晏一盒接一盒的玉容膏养得淡去不少。</p>
但那些给赵鲤留下伤疤的日子,残存嚣张痕迹还没从这个青年男人身上清扫干净。</p>
他先是狂喜,随后大怒:“是你,将爹娘和我绑来?你这小贱……”</p>
“啊——”</p>
老刘随意抬手一按,污言秽语变成惨叫之声。</p>
“这位是赵千户,三位可要懂礼貌哦!”</p>
老刘收回按在男人胳膊上的手,那胳膊上,留下一个许久不回弹的窝。</p>
在这诏狱,老刘就是最可怕的存在。</p>
那男人瑟瑟发抖,连喊也不敢喊出声,咬牙忍得浑身发颤。</p>
赵鲤一直笑着看他们,心情舒畅至极。</p>
翻开卷宗,又问了一遍:“当年那桩错换,你们还有什么想补充的?”</p>
这卷宗上,集合了大夫的脉案,当年驿站驿丞的口供,还有米婆死前的供述。</p>
一切瞧着都跟这家子人无关,但赵鲤还是想来瞧瞧。</p>
大过年的,让自己看点开心的东西。</p>
老刘在这,刑架上三人不敢撒谎。</p>
年纪长的男人抬起头:“当年我接到调令,从京郊去辽城驻地。”</p>
“在驿站中,妻子临盆。”</p>
“同一夜临盆的还有一户官宦人家的夫人。”</p>
“幸而村里来的产婆心善,愿意同时接生。”</p>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那产婆将襁褓中的孩子弄错。”</p>
他突然激动起来:“当年错换一事,确实与我们无关。”</p>
“你……您要怪罪,便怪罪我们,虽有苛待,可我们到底将您养大,饶了,饶了阿河,留我赵家一条血脉。”</p>
看着眼前着哀求的人,赵鲤却只想到他醉后发酒疯的模样。</p>
她站起身来。</p>
这三人已经在刑罚和药物控制下废了,他们不可能撒谎,错换这事真与他们无关。</p>
现在破局,还得从那米婆下手。</p>
赵鲤决意去米婆的住处走访一圈。</p>
出刑房前,赵鲤将驴肉顺手塞给老刘:“给您点辛苦费,多关照关照他们。”</p>
她缓缓地拢起袖子,笑眯眯道:“不必留情。”</p>
老刘亦笑:“此事不必赵千户叮嘱,定叫他们每日舒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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